她想,这也许是一个错误。然后她眼睛离开菜单,朝上看了看,看见了他那感兴趣的关切的脸,就收起了自己脑袋里的这个想法。
他折起了菜单。“您选好了吗?”
“还没有。”
“这是一个很难作的决定:牛排,牛排,还是牛排。”
“我想我将要牛排。不经常吃的。”
他笑了。“明智的决定。”他拿起夹在餐巾纸盒和番茄酱之间的葡萄酒单子,“您想喝什么葡萄酒?”
她摇摇头:“我不喝酒。”
他露齿而笑:“只要说不就行了。”
乐队不停顿地演奏,从“血腥的玛丽早晨”转到“又在路上”,明显的是出自威利·纳尔逊集成曲,凯茜发觉自己在不自觉地用脚打拍子。她从来就不是乡间音乐爱好者,但是艾伦爱好。在这里,在星空下,在沙漠里,朝下看着城市的灯光,这种音乐似乎有点恰如其分。
女服务员回来取他们点菜的单子并把菜单收走。“只有一条规则,”女服务员一走,艾伦说,“不再进行书店里的谈话。我不想谈关于警察的工作,不想谈谋杀案或调查什么的。达成协议啦?”
凯茜笑着点点头:“达成协议。虽然——”
“呵,不说了。”他呻吟着说。
凯茜大笑。
他们吃饭时,主要是谈书和电影。凯茜惊奇地发现他读过很多书,她过去关于警察缺乏文学方面知识的旧框框很快就消除了。她还发现,虽然他喜欢恐怖电影,而她却受不了这些电影,但是他们对旧音乐和旧喜剧有共同的爱好。尽管艾伦有他的规则,谈话最终还是转到警察工作的话题,她发觉自己有很多问题要问,急于凭自己的理解来表明她在感情上的倾向性。
她问达斯梯死亡案的调查进展如何,他解释说,从这条狗被杀以后,他们询问了街上的所有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记得在街坊里见过一个陌生人。
“说到陌生人,”凯茜说,“您有没有与卡特莉娜·韦斯特谈过?”
艾伦大笑:“她是一个神秘的人。不让我们进房子里,只让我们站在门廊上—”
“您见过她的儿子吗?”
他点点头。“那就是痛打吉米的人,对吗?从吉米述说的情况来看,我认为他就是下毒手的人,但是,看来他精力相当不足。”
“他是一个暴力者。大多数时间她把他锁在家里,不让他走出房子。”她停顿了一下,“这是对我的惩罚。”
他疑惑地皱起了眉毛。
“不是因为兰迪智障,”她解释说,“只是…他把我吓坏了。”她脸红了,意识到说出来多么傻。“一天夜里,他偷偷地溜进我们后院,并且在我睡着的时候,向窗户里窥视。他把我吓得要死。我曾想与他母亲谈谈这件事,但是,她甚至都不理我。”
他皱起了眉头:“您要我跟她说一说吗?”
“不,”凯茜说,“这没有必要,至少现在还没有必要。”
“韦斯特一家人都很神秘,”他说,“对此毫无疑问。但是,我认为,他们没有对吉米的狗干什么事,您看呢?”
她慢慢地摇摇头。“不,实际上并非如此。”她吃了一块牛排,笑了一笑。“我们小的时候,我们习惯地认为,这间房子。就是韦斯特家现在住的房子,常有鬼魂出没。在起居室里,一个男人杀死了他的妻子,然后又杀死了自己。再也没有人在那里住过很长时间。”
他露齿而笑。“一所鬼魂出没的房子,嘿?卡特莉娜·韦斯特正适合住在里面。”他从放在他们之间的筐里拿了一块面包并抹上黄油,“您怎么看待奥尔·戈尔德斯特因?”
“为什么?”
他耸了耸肩:“没有理由。让我听点幽默的事。”
“我不喜欢他。我认为他是一个古怪的人。”
艾伦轻声笑了笑:“对他我有相同的印象。”
凯茜告诉了他关于戈尔德斯特因辛酸的离婚,关于他们经常发出尖叫声的争吵,关于戈尔德斯特因先生为独力抚养吉米正在做的倒霉工作,关于她所认为的男人彻底的自私性。
“达斯梯被杀时,您看他有没有反常的情况?”
“没有,他的确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这条狗,”她说,“狗是吉米的,是吉米一个人的。”
艾伦点点头,他同意她的说法,但更多的是向自己说:“这也正是我的想法。”
谈话很快就转到职业上,凯茜有点担心,她打算为自己决定在书店里工作进行辩护,但是艾伦并没有在这一点上向她施加压力。她的确得承认,虽然她喜爱自己的工作,但是,金钱仍然是想要的某种东西,他说这也是他所赞同的想法。他告诉她,在未来几个月里,警察局将讨论工资问题。
“作为一名公务员,有时候也感到灰心。”他说,喝下了他的最后一口冰茶。“看来许多人都不了解政府运作的方式。我们的工资是由税收支付的,因此,人们认为我们可以自由地涨工资。当我们要求工资应和个人消耗相当时,他们就表示不满。他们认为,我们是在榨取他们的钱财。他们没有明白,他们领取的工资里也包括个人消耗部分。当他们为一包什锦糕饼支付五十时,他们实际上为糕饼本身支付了二十五,为广告活动支付二十五,而支付给为公司工作的人员只是一个美元。由于这些费用都是隐蔽的,所以人们都不会去计较。然而,当他们以销售税形式付钱时,就会对血腥的谋杀案大叫大嚷。他们愿意为某种产品支付高于其本身价值的那一部分向生产产品的公司筹资,但是他们反对给我们加一个美分。”他不自然地笑了笑,“对不起。我的意思不是要在这里搭起我的街头演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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