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支仓聱部稳健地说:
“是你在被害者早已备妥的不在场证明上,再刻意补上了不在场证明。我们只是将它减掉而已。——说到底,我们文科的人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计算罢了。”
《伪装之家》
二阶堂黎人作
王淑绢译
1
于派出所值大夜班的木村巡査,为确认通报案件是否属实,接获本署命令火速前往位于鲛岛海岸岬角一户人家,是在昭和二十四年一月二十二日一个礼拜六的事。当时海岸那端的大气冻结,约一小时前天空开始飘雪,地面已覆盖一层薄薄的白雪。
一挂断电话,他反射性地望向时钟,晚上十一点十五分。案发现场位于何处,不用看地圆也知道。
那岬角上有一户人家,附近邻居都称之为“崖上之家”。位于从派出所出发,走路约莫需十分钟路程之处。那是一幢战前即存在的西洋式建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是没人居住的空屋,终于在约半年前左右起,由一户据说从大陆回来的人家入住此屋。
据本署连络的消息来看,通报者为该户人家的亲戚。此人表示“崖上之家”里似乎发生令人百思不解的事。有可能是杀人案件。
由于当时下着雪,他判断在视线不良的夜路骑脚踏车前往现场有危险。虽然离开火炉令人难过,但他还是套上外套,一手握着手电筒,快速由派出所飞奔而出。
战争才刚结束,一般来说世问尚处于男人数量不足的情形。因此,在这种偏远乡下地方的派出所,当然只派驻一个人来值勤而已。
外面彷沸结冻般的酷寒。一片雰茫茫的国道上杳无人迹,也不见美军车辆行走的踪影。有些起风,他将外套领子拉紧。乘风传来的波涛声,因遥远而只约略可闻。被他手电筒照射到的吐息,化成白色烟雾。即使环境如此,他仍像来此地赴任将近一年的年轻人,步伐有力强健。
目的地位于由国道略向叶山方向行的地方。天空像是被雪掩没一般,看起来是一片暗灰色。地面已经完完全全被积雪覆盖,一片雪白。通往岬角的小径,朝大海方向蜿蜒而去。
岬角与国道之间横生一片稀疏的杂木林。木村巡查在那片树林中,一边剧烈地喘息,一边以跑步的步调前进。海潮声稍微增强,凛冽的空气中有着大海的特殊味道。
一走出被积雪覆盖的树林,看见一块陈旧的小木牌立在那。脏污的白木立牌上,以飞白字体写着“宫之原”。事实上这整个岬角一带,都是属于本宅位于鎌仓山的富豪,宫之原家的所有地。
前方的缓坡上,有一条以小碎石铺陈的小径,呈一直线通往那户有问题人家的大门玄关。“崖上之家”正如其名,建盖在岬角突出的尖端处。
它是一幢二层楼的小型洋房——一栋维多利亚式的平顶建筑。建筑后方立刻连向断崖,整齐切割的崖壁垂直地没入海中。
因看见了屋子,木村巡查加快了脚步,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刚落地的白雪上清晰地留下他的足迹。
无数的雪花掠过手电筒的灯光,投映出阴影并瞬间消失于黑暗中。自岬角上吹过来阵阵寒风。断崖下波祷汹涌的浪裂拍岸声,愈发清楚可闻。
建筑物的四周围着一圈水蓝色的低栅栏。房子也上了同色系的漆,因此白色的窗框被强调出来,显得特别醒目。
他站在玄关前的石阶上,调整呼吸,然后按下门铃。
按了几次门铃,却没人应声。试着转动冷冰冰的门把,是锁上的。
木村巡査担任蒈宫的资历尚浅,还没遭遇过重大案件。所以他疏忽掉应该十分戒慎之事。
“有人在吗!”
他一面大声怒吼叫门,一面用力敲门。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仔细侧耳倾听,但除了波浪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他向后退几步,站在降雪之中。环视周围,当然,不见半个人影。玄关左右两边的窗户,与二楼的窗户全是漆黑一片。就算屋内有点灯,但窗前的窗帘全都紧紧拉上,根本无法窥探屋内的情形。
于是他绕着建筑物步行,打算调查一下周边的环境。他伸手试试每个窗框,探查是否有刚好没上锁的窗户。但是,每扇窗都牢牢上了锁。
环看四周,只闻风声与浪声忽而转大。寒气更加逼人。往建筑物后方望去,只见被雪染白的那处断崖在黑暗中忽地隐没消失,仅留下轮廓分明的崖缘矗立在半空中。
当他绕过屋角,霎时停下了脚步。从屋子向外延伸突出的阳台处,依稀泛出一道光线。那里有一扇双开式的法式大窗,由窗帘合盖处的缝隙问,漏出一道室内的光线。环绕于屋子周围的栅栏仅涵盖一小片庭院的占地,朝悬崖方向凸出。
“我是警察,有没有人在家!”
他一边如此大声怒吼,一边伸手试试窗口可否打开。可是这儿也与其他窗户一样,牢牢地锁住。
于是他从窗帘的缝隙间往屋内窥视。接下来的瞬间,强烈的惊愕令他不由地瞪大双眼。
他长长倒抽一口气。
室内是一问宽敞的西式房间。内部卜分凌乱。木制的桌子倾倒,一张有扶手的椅子翻倒在地、还有一些像咖啡杯还是其他餐具的碎片洒落一地;摆设的时钟也掉落在地板上,挂在墙上、带有画框的画也半倾欲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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