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我说。
“绝对不会!”
“应该这样。”
他换了一支雪茄。停顿了一下,他甩出了一句:“要赶火车吗?”
不回答他似乎有点不合常理。于是,我简短的地说:“是的。”
他说今晚散步真是太美了。
我犹豫了一下,眼前就是我要走的路。于是,他往旁边站去,看来我只有继续走了。
“那么晚安。”他说着,这正是他要表达的意图。我随之也粗鲁地大声道了晚安。
当我走在寂静的路上,我真希望有一颗炸弹立即带着强大无比的力量爆炸。在我们不期而遇的过程中,他完全占了上风。
我记得有两件完全没有关系的事奇怪地交织在一起,特别鲜明地突出起来。
当我横穿过最后那个开阔的牧场,抄近路到柴克斯黑尔火车站时,我发觉我有两个影子。这事一跳入我的脑际,暂时中断了原本涨满的意识流,我现在还能想起我突发兴趣的理智的转移。我迅速地转过身,站在那里,望着月亮,和白色的巨大的彗星。此时,飘浮的云层突然地揭开了它的面纱。
彗星距月球估计有20度,悬在空中,样子奇特。在湛蓝深邃的太空中,它呈现出一种白中透绿的神奇现象。彗星比月球小,但比月球亮。尽管彗星有较清楚的切面,但是,它们投影要比月亮的投影模糊暗淡得多。我继续注意着这些现象,看到我的两个影子在前面。
在这种情况下,我思考混乱。但是,她像我在绕过拐角时开始出现了这种现象。忽然,彗星又从我的脑海里消失了。我又面临着一个绝对新奇的想法。我想知道是否有时我们投射出两个影子——其中一个相对于另一个来说带有女性的柔弱;它没有另一个高大,也不会暗示我的头脑有那些想法。我所清楚的是:我的直觉没有错,我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那个年轻人身着晚礼服站在灌木林外。没错,他是来和内蒂约会的。
一旦脑筋转动起来就再也不会停下来了。这一天,我内心充满了困惑。一种神秘的无法窥见的东西使内蒂和我分开得很远;此外,她的举止上也有某种无法解释的奇怪的东西。现在,这一切都明了,得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为什么一看见我她便表现出一种内疚,我知道那天下午她为了什么才站在花园里,我知道她为什么匆匆忙忙把我让进屋,又为什么急忙跑出去取那本书,为什么要让我沿公路往回走,为什么她要这样对待我。霎时,一切对我来说都一清二楚了。
你一定会想到,此时的我,一个黑乎乎的小个子,忽然悄悄地遭了殃。一刹那,僵直地站立着。紧接着,又活跃起来,打着软弱无力的手势,口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喊叫,两个影子都在嘲笑我。你一定会想象出,我周围是一大片开阔的月光泼洒的草地,远处树木的影子围着这片草地。那些树很矮,远望过去模糊不清。在草地上方是那夜晚的美妙宁静发光的苍穹。
这想法使我有点头晕。我的思考暂时停了下来,完全被我的新发现所困扰住了。同时,我的双脚领着我穿过了漫暖的黑夜,来到了亮着小灯的柴克斯黑尔火车站,来到了售票处的窗口,最后上了火车。
我记得,走上火车后,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一个肮脏昏暗的三等车厢里。我记得,我突然爆发的几近疯狂的愤怒有如大海的波涛在翻涌。我站起来,像狂暴的野兽一样吼叫,伸着拳头,使尽全身的力气向着面前的木板打去。
奇怪的是,不久以后,我就把这件事暂时忘掉了。但是,我知道,后来,或许也就一分钟左右,我把门打开,把自己悬在车厢外面,考虑着怎么从火车上跳跃出去。那跳跃一定非常具有戏剧性。接着,我要猛扑到她的面前,痛斥她,把她打翻在地。于是,我悬在车门外,催促自己快跳。我忘记了为什么我决定不这样做了。总之,我终于没有跳下去。
火车又走了一站,我已经不再想回去找内蒂了。我正坐在车厢的角落里,把我受伤青肿的手放在臂下,对手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不仁。同时,我努力策划行动。这行动要能表达出我难以摆脱的巨大愤怒。
第三章左轮手枪
“彗星就要撞到地球啦!”刚上火车的两个人,安顿下来后,其中一人说。
“呀!”另一人非常恐惧。
“听人说,是由气体组成的那个彗星。我们不会毁灭吧?”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正在考虑如何报复,雪洗我生命初期受到的侮辱。我正在算计着内蒂和她的情人。我发誓绝不让他得到她,甚至我不得不杀掉他俩以阻止他们,只要确保此事彻底完成,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我受了伤害的情感全部变成了愤怒。那天晚上,只要能报仇雪恨,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忍受任何痛苦和折磨。数不清的行动、激烈冲突的场面,各种各样暴力的阴谋诡计像走马灯似地接连不断地闪现在我怒涛汹涌的大脑。我唯一能容忍的就是通过无情残忍的手段雪洗我本人所受的耻辱。
还用为内蒂着想吗?此刻,尽管我已经点燃了最最强烈的嫉妒之火,内心充满了仇恨,骄傲和尊严受到了重创,热烈的情感受到了挫折,但是,我仍旧爱着她。
当我从克莱顿高地走下山时,我口袋里的钱只允许我乘坐两英里站,所以,我不得不步行翻过这座山。我清楚地记得在临时搭造篱笆上的一盏煤气灯下,一个矮个子男人正在向星期天晚上闲聊的人布道。那矮个子男人秃顶,胡须和边发卷曲且漂亮,水蓝色的眼睛。他正在宣讲世界末日将要来临。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H·G·威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