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眼强忍一脸的酸痹疼痛,咬着牙说道:“煮熟的鸭子……怎能叫它飞了?方才‘唱魂纛’所指的方向就在正前方,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蠪王潜回海中,否则……想来是再也捉不到了!”他本就是一名氓贼,哪肯放过这已送到嘴边的肥膘,黄大眼素来秉承“贼不走空”的忌讳,若今夜真就此无功折返,那可真落得天大的晦气了。
回观那蠪王,在一口毒雾喷将出来后体力几已耗尽,加上“镇风散”的药效逐渐扩散至全身,当下只得拖着一具软塌塌的皮囊,慢慢爬入四散逃逸的潮蠪群中,妄图鱼目混珠,侍机遁逃。馊婆子见黄大眼执意不走,心知这贼小子脾气犟得很,若不捕得蠪王了其心愿,他是绝然不会离开的,可自己既没有祭请灵格“唱魂纛”的本事,也不曾生有一对“闻趋”的招子,又怎能将混迹于潮蠪群间的蠪王擒来呢?
馊婆子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是好,可滩涂上的海金蟾皆已逐渐爬近浅水,过不了片刻便都将潜入深海,那蠪王自然也就无迹可寻了。“没办法了……且先围了再说,好过让这小贼明日再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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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支线-《撷异录》-卷一 011 纛点蠪王(二)
馊婆子心念一动,身形亦随之急蹿而出,只见她如影似魅地在潮汐湿迹处附近疾奔了几个来回,刹那间,原先平缓的沙滩上,竟莫名其妙地现出数道宛若鬼火茔芒般的痕迹,将正欲遁入海中的潮蠪群硬生生地拦截了下来。
馊婆子几下来回,又急急赶回黄大眼的身边,此时黄大眼已疼痛渐缓,强撑开眼皮问道:“你怎么还不去将那蠪王捉来,难不成……它已经跑了?”馊婆子见他神智清明,双眼虽是红肿淤浮,却也不再流泪,心中暗叹侥幸,这蠪王的毒雾竟未曾将他炙瞎,已然是天大的造化了,当即沉下脸斥道:“你自己是泥菩萨过江,竟还有兴致去管其他?这群海金蟾已被我用‘火磷丹’封了去路,想来一时半会儿是跑不得的!”
众所周知,这火磷乃是易燃之物,若一旦曝露在空气中即刻燃烧怠尽,所以忌巫术者通常将其焙炼浓缩呈颗粒状,再用石蜡封裹为丸状保存,唤作“火磷丹”,需待用是将那石蜡丸捏破,里面浓缩的火磷颗粒见风即着,并能保持长时间的燃烧。有道是“水火不相融”,但凡海栖生物对火素来都深感忌惮,这也正应了生生相克,天性使然,海金蟾突见眼前兀然窜起数道磷火,原本的小胆不禁又怯了三分,当即纷纷停下脚步,在磷火前丝毫不敢动弹。
黄大眼模糊地看见潮汐湿迹处有几道磷火闪烁,而黑哑哑的一群潮蠪正被困在滩涂尽头,不过数米的距离便能遁入海中,心中不觉一阵焦急,急催馊婆子先将那蠪王捕得再说。馊婆子见他已无大恙,自是心安不少,当下叮嘱黄大眼切不可擅自妄动,便飞身扑入海金蟾群中。
没有灵格“唱魂纛”的指引,馊婆子也只得一只一只地将那潮蠪抓起来细细辨认,奈何这般笨办法效率极低,脚下的潮蠪又都长得一般无二,只筛得头昏眼花,数得耳晕目眩,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三支脚的蠪王。正当馊婆子已无计可施的时候,忽听身旁一阵“嗝咕~嗝咕”的叫唤声响起,那数以百计的海金蟾宛如听到集结的号令般,竟缓缓聚拢堆垒,不过片刻工夫,便搭成一座岩礁般大小的“肉山”,潮蠪群这一匪夷所思的举动确是馊婆子和黄大眼所始料未及的,试想百余只粗硕如狗崽般的蛤蟆顷刻间在面前垒起一人来高,数人合围大小的“肉山”,又怎不叫人心里发毛?
黄大眼在远处瞧不分明,不过却也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便扯开嗓子囔道:“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馊婆子也不答话,只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肉山”,先是从外层拉下几只海金蟾,见没什么异动,索性大起胆子手足并用,一层层剥洋葱似的将那“肉山”揭开,想来那蠪王是藏匿在“肉山”的最里处,可越是往里就越觉得有问题,怎么接近内核部分的海金蟾都已是死挺了的?
正当馊婆子百思不得其解时,忽听“嗝咕”一声轰然巨响,竟有若狮啸虎吼一般声势雄浑,那座“肉山”也随着这一声巨吼分崩离析,数十只尚未被馊婆子撇开的海金蟾被震得四散弹开,直飞出十余米开外,赫然露出“肉山”当间一团黑乎乎的物事。馊婆子定睛一看,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那深藏其中的三足蠪王身型竟暴涨数倍有余,通体有若鼎炉般透红似火,直逼得浑身经络血脉历历在目,更为诡异的是那脊背上的金黄色纹理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也不待馊婆子作出反应,突变的蠪王便张开阔如面盆的大口噬将过来。
原来这蠪王与一众海金蟾被馊婆子的“火磷丹”拦住去路,无法遁入深海,蠪王只得使出“弃卒保车”的策略,之前的那一声叫唤正是它发出的信号,它将自己的族子族孙召至身边,以四肢身躯为障,层层叠盖出一座硕大的“肉山”,而自己却伏在“肉山”正中不断吸食周边海金蟾吐哺出的精血,每吸食一只寻常潮蠪的精血,这蠪王的身型便扩大一圈,气力也随之增长一分,而那些吐哺完精血的海金蟾力竭气短,转瞬便即白肚朝上,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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