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双臂依旧如嵌在了铁莘身上一般,没有丝毫松动。
如梦初醒的唐离等人齐齐地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呼喊,这时距离秦铁二人最近的唐离也在七八米开外,再想施以援手时已来不及了。
秦麦咬牙强忍着被铁莘坚实的肩胛撞击所造成的剧痛,众人的惊呼穿破浪潮扑打的巨响传入他的耳中时,铁莘的一只脚已然抬起,堪堪迈出了悬崖边缘!
眼看着两人便要一齐从那刀削斧凿似的悬崖坠落,虽然这悬崖的底部是温柔无形的水泊,可五六百米的落差,足以让柔软的水面变成坚硬的钢板,入水姿势稍有差池,便是骨折筋断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秦麦终于松开了手,身体贴着铁莘的脊背滑了下来,勉强踩在了悬崖边缘。
与此同时,他右手并掌成刀,全力砍在了铁莘肌肉坟起,铜铸铁塑似的脖颈上,另一只手则扯住了铁莘腰间结实的牛皮腰带,这时候秦麦也顾不得将力道的拿捏,一击之下,身体倾斜的铁莘浑身猛地一震,身子倏地软了下去,竟被生生打晕!
“嘿!”秦麦开声吐气,身体回旋,借着惯性将已失去知觉的铁莘甩向了朝崖边扑来的彭施民和黄平,而他自己却也在反作用力的推动下再无法保持平衡,修长的身体响一片飘落的树叶,翻滚着向崖下坠去。
强劲的冷风尖利地呼啸着如同无数牛毛细针不停刺激着秦麦裸露在外的肌肤,双颊的脸肉和眼皮被挤压得不住滚动。
“秦麦!”
“麦子!”
两声充满了绝望的凄厉尖叫同时响起,秦麦的身体疾快地下坠,惊鸿一瞥间他看到了皎洁明亮的月光下,崖边探出的两张一模一样的美丽面容,惶恐得恍如狂风中绝壁之上的两朵花儿,两人的身体竭力向下,手臂伸展,竟似要飞身扑向秦麦,这让秦麦那颗本就紧张无比的心差点爆炸。
二人的面容瞬间变得模糊,身在半空的秦麦恍惚中竟然无法分辨哪个是唐离,哪个是白拉?他不禁徨惑,那幅以秘法隐藏在天书卷背的画像浮现在脑海中:那人究竟是谁?
是白拉、唐离还是那位留下天书的第一代孤师?
白拉的身份对秦麦来说早已经不是秘密,只怕就算唐离也已猜出了大半,按照唐天华当日所描述的预言,最终只有一人可以继承孤师的神力,那幅画像究竟是不是预示着这个人?
前日机缘凑巧下,秦麦与铁莘看到了那幅转瞬即逝的画像,然而时间实在太短,两人的情绪又是极度的震惊,都没有看清楚画像中的人到底是白拉还是唐离,从那一刻开始,秦麦的心底就生出了强烈的恐惧,白拉说的很明白,无法获得神力传承的人将会快速衰老、死去!
他下落的速度极快,不过是眨眼之间,秦麦从短暂的失神中醒来时平静得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似的水面距离他已经不足十米,水色幽暗深沉,隐约似有流光闪动,秦麦深吸口气,四肢扭动、身体绷紧,艰难地调整体位,以标准的跳水姿态破开了无波的湖面,胸口猛然一滞,他已经被无边的冰冷包围。
石山之巅,并肩奔向崖边的彭施民和黄平突然看到铁莘庞大的身躯斜斜地飞向自己,来不及多想双双伸臂去接,可他俩一个是文质彬彬的书生、一个是年近六旬的老者,就算两人同时发力,比起秦麦也是相去甚远,“哎呦”闷哼声中,被铁莘砸在了身下。
彭施民毕竟是年轻,力气也要大些,竭力扳开铁莘压在自己胸口的大腿,对呲牙咧嘴呼痛的黄平嘱咐道:“你照顾他!”便向崖边的唐离和白拉奔去。
秦麦砍在铁莘脖颈上的那一记掌刀着实不轻,如此剧烈的撞击,铁莘仍未苏醒,黄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从五指山一样的铁莘身下挣扎了出来,抱着他硕大的脑袋,连声呼唤,伸掌想拍打铁莘的脸颊,想到他刚才状若疯虎似的可怖反应,黄平又不敢下手,生怕把铁莘叫醒后,他会扯着自己一起跳下悬崖。
眼看着秦麦迅速地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没入湖面,唐离眼前一黑,浑身的力量突然被抽离身体,幸亏身旁的白拉伸手挽住了她的肩膀,否则只怕唐离也将重蹈秦麦的覆辙。
白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麦消失的湖面,头也不抬地沉声道:“他不会死的!”
二女相距极近,便如贴身耳语一般,尽管崖下辽阔无垠的当惹雍错波涛汹涌、声势震耳发溃,唐离仍将白拉的话听得很清晰,虽然不知道白拉为何如此笃定,可她那颗绝望如死灰的心却神奇地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他一定会没事的!”唐离紧握双拳,像是回应白拉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双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那片平静得异常诡异的湖水,仿佛打磨得毫无瑕疵的水晶,湖面空空如也,别说秦麦,就连郝韵也如泥牛入海,无迹可寻!
彭施民奔到两人身边,俯身朝下方凝目望去,尽管此时月亮如昼,他仍无法将相距里许的湖面上的情景看得清晰,不禁急切起来,看向聚精会神的唐离和白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郝韵与秦麦会不会......”
在他想来,如此高度便是连看都看不清楚,就算下面是水,跌下去肯定也是凶多吉少,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言下之意却已经十分明白了,彭施民迟疑了下,建议道:“我们是不是下去搜寻一下,也许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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