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马灯昏暗的光线里,黄平激动得几乎流下眼泪,扑通一下子跌坐在石阶上,浑身颤抖不已,他这时才发觉嘴里一片腥咸,张嘴吐出一口混着血水的唾液。
黄平满心庆幸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并没有感觉到笼罩在秦麦几人身上的诡异气息,喘息着道:“总......总算,总算赶上了。”
铁莘厌恶地瞪了眼一脸痴傻笑容的黄平,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一拍大腿,嘿嘿坏笑两声,朝黄平走近了两步,“黄......老板,你是不是害怕我们把你甩了啊?”
“啊!”黄平愣了下,连忙堆起谄媚的笑脸,连连摇头,大声道:“怎么会,秦先生和铁老板都是重义气的好汉,怎么会扔下我们呢!”黄平瞄了眼累得说不出话来的彭施民,用一句话把两人绑在了一起,满含希望地寻找秦麦,让他失望的是铁莘黑熊似的身体将通道挡住了大半,无法让秦麦感受到自己发自心底的诚意。
“呵呵,黄老板还真了解咱们兄弟!”铁莘笑得异常开心,“刚才你落在后面我还真担心你遇到什么危险,这台阶儿陡得厉害,万一你脚下打个滑,啧啧,摔下去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啊!”
秦麦、唐离几人惊讶地瞧着铁莘,想不明白这小子怎么会突然对黄平如此关心了?
郝韵更是搞不懂铁莘打得什么主意,总之她是不会相信铁莘是真的怕黄平发生危险,不过她看懂了铁莘刚才使的眼色,心中一头雾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黄平自然不相信铁莘真有这么善良,可闻言也不禁悚然一惊,铁莘说的没错,这条石阶实在太陡了,现在想来还真是后怕。
铁莘把黄平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心底暗暗好笑,面上却做出仗义之色,豪爽地挥了挥手,“得了,黄老板!我看这么办吧,你走前面,毕竟岁数到了,眼力体力不比年轻人了,有点什么事咱们也能照顾着!”
大家这时恍然大悟:原来铁莘绕来绕去就是想让黄平做探雷的工兵啊!
黄平嘴里说着恭维话,心底里却惊疑不定,这句话若是秦麦说出来,他自然不会疑心,毕竟相处月余,自诩火眼金睛的黄平对秦麦、铁莘的为人心性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他能坚持到现在最大的指靠也正是秦麦的善良。
可是乍听铁莘体贴入微的关怀,黄平就有点懵了,这位的心狠手辣他没少领教,黄平又生性多疑,饶是他心思机巧,一时间也怔住了。
“这个......我只怕拖累大家。”黄平不置可否地支吾了一句,小眼睛不停在铁莘和郝韵脸上打转,想要寻找出铁莘这番话真实想法的蛛丝马迹,而眼前二人神色平静,倒让他心动了。
铁莘咳嗽了一声,错步挡在了郝韵身前,有意无意地遮住了手中马灯的光亮,让黄平看不到上方暗处秦麦几人的面容,咧嘴笑道:“黄老板,虽说咱们的关系不算太那个......融洽,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同路一场,再说......”铁莘顿了顿,朝黄平挤了挤眼睛,“谁也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
他这么一说,还有些犹豫的黄平的疑虑不但被彻底打消了,反而心头恍然明悟:原来铁莘是怕自己出了什么事,那些许诺的钱泡汤啊!这样看来铁莘非但不敢把自己怎样,甚至还会想方设法地保证自己的安全!
黄平连忙正色立誓:“铁老板,你放心,老夫言而有信,只要能活着离开西藏,黄某必定另有重谢!”心中有所依仗,他佝偻的腰背不觉间挺直了许多,支撑着石壁勉力提起软绵绵的身体向上爬来。
也是黄平被那种深深的绝望所带来的恐惧给吓坏了,要是放在平时,铁莘的解释虽然合情合理,可他的转变也实在太突然了:要是真怕黄平出意外,一早就不会把他丢在后面。
彭施民神情怪异,却始终没有说话。
秦麦眉头始终紧蹙,要不是唐离的无声阻止,他早就出声呵斥铁莘了,这时见黄平真给骗得要来充当开路的炮灰,再也按耐不住,秦麦心如明镜,当然晓得铁莘担心他出意外,不过虽说他对黄平也没什么好感,但是铁莘这种近似于谋杀的行为实在让他不齿,若是黄平真的出了意外,他更将良心难安。
“铁莘!你......”没等秦麦说下去,他的手背陡然传来一阵刺痛,愣神间唐离已经截口道:“就算耽误些时间,可毕竟铁子也是一番好意,黄先生走在前面我们也能照顾着点。”
黄平听到两人的话,心想难不成秦麦有心要甩掉自己?一颗尚未平复的心重又砰砰巨跳起来,忍不住口干舌燥起来,脚下的速度却又加快了些,颤巍巍地从铁莘身旁钻了过去,沙哑着嗓子陪笑道:“诸位的大恩大德老朽必定铭记五内,他日若有机会必会重谢!”说话间来到了秦麦身前,黄平偷眼观察秦麦脸色铁青,眉头紧皱,并没有要给他让路的迹象,嘴里不停地感谢众人,一双小眼睛眨巴着寻找空隙想要钻到前面去。
唐离侧身让出空间,淡淡地瞥了眼面露感激的黄平:“这个时候何必说那些虚话,毕竟我们也算一路同甘共苦过。”瞧见秦麦眉头扬了起来,嘴唇微动,唐离轻咳一声,抢先道:“不过黄先生,有句话你应该也不陌生,生死有命,谁也不知道前面是吉凶还是祸福,走在后面危险,怕是前面也不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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