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韵快走了两步,回头示威似的朝秦麦挥了挥拳头撅嘴道:“你是嫌我慢吧?放心好了,我不会成为大家的累赘!”
这三人的性格虽然迥异,却都一样的倔强好强,秦麦除了苦笑无言以对,他还没回头便听到黄平痛苦的呻吟声,秦麦有些奇怪地望向走在最后的黄平。
黄平的脊背几乎弯成了倒U型,那件比他短不了多少的背包甚至有小部分已经淹在了稀泥里,那里面装的可是食物!秦麦心中暗暗恼火,七个人中背包最重的非铁莘与秦麦莫属,黄平的行囊虽然也不轻,可装的都是食品,每日都有消减,分量自然也就逐日减轻,这也是秦麦考虑到他毕竟年纪不轻了,可看他那幅痛苦无比的表情,显然他并不知足。
“我、我能坚持......”黄平也发现了秦麦看他的目光不善,慌忙表态,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让人分不出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秦麦哼了一声,黄平的脸色的确很难看,青里透紫看起来不似伪装出的,心头的怒气略降了些,没好气地道:“黄老板,咱们现在的速度实在太慢了,这样下去别说找到净土,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大山也是未知。”
这句话一下子就触到了黄平最担忧的心事,如果他真的成为众人的负累,他可不相信秦麦、铁莘会陪着他一起死!
黄平的腰板立刻挺直了起来,急急地咽了口唾沫道:“放心吧,我肯定能跟得上!可能是在冷水里泡的时间有点久了,小腿有点刺痛,不过绝对不会影响大家的速度!”黄平为了证明自己能行,特意做了两个高抬腿的动作。
正午时分,淅淅沥沥的雨势终于停歇下来,唐离的担心变成了事实,林地里升腾起乳白色的蒸气,渐渐弥漫开来,雨过天晴,密林内非但没有变得更加明亮,反倒又黯淡了不少,到处都是一片朦胧,目力所及不过身周数米。
秦麦焦急无比,与铁莘交替开路,也没时间再从容地用刀锋斩开一条通道了,几乎是用指北针确定了方向便向前冲,众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不知道被荆棘枝条划开了多少道伤口,首当其冲的秦铁两人更是悲惨,厚厚的手套早已经支离破碎,双手被刺得鲜血淋漓。
下午三点整,一马当先的铁莘爆发出一声鬼哭狼嚎一般的长啸,惊散了无数鸟兽。
终于走出来了!
钻出了暗无天日的密林,眼前是大片的乱石滩,看起来好像是干涸已久的河床旧道,早已疲惫到了崩溃边缘的众人甩下背包不管不顾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干爽清新的空气,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耀眼的阳光此时是那么美妙,秦麦靠着背包仰坐着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那道仿佛被画上了一抹白线似的山脊,翻过去便进入到南迦巴瓦峰范围之内了。
在进入大峡谷之前的路途里最艰难的一段已经完成,秦麦预计再有一两天就能进入大峡谷的源头,比那条正常的线路节约了至少三天的时间。
这番苦吃的还算值得,秦麦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难怪有人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捷径,付出与回报是成正比的。
“啊!”陡地一声惨叫将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朝黄平看去,只见黄平赤着脚,裤管卷到了膝盖处正不停地踢打双腿,像是想要甩掉什么可怕的东西。
铁莘与黄平之间隔着数人,只看到黄平抽风似地不停踢腿,又没见他身旁有什么猛兽毒蛇的威胁,没好气地叫骂道:“黄皮子,你发哪门子疯?”
黄平却像是根本没听到铁莘的喝骂,凄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秦麦与黄平距离最近,他一眼看到黄平赤裸的双腿禁不住一股凉气直冲后脑,浑身汗毛倏地根根倒立,黄平的两条小腿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通体紫红、小指粗细的蚂蝗,那些蚂蝗牢牢地吸附在他的腿上,不停地扭动着无骨的躯体,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难怪他说两条小腿刺痛!秦麦想起黄平在林中的抱怨,当时还以为他在诉苦装可怜,现在秦麦倒有些佩服他了,这些蚂蝗显然生存在落叶下的,黄平的绑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散开来,让它们有机可趁。
这时唐离、郝韵等人也看清楚了黄平两腿的情况,女孩子或许有不惧怕熊狼狮虎这些猛兽的,但少有面对这种形容瘆人的吸血蚂蝗还能保持冷静的,面无人色的三女连忙解开绑腿查看自己的腿脚,还好只在鞋帮和裤脚发现了几条。
等到铁莘看清了黄平腿上的蚂蝗,即便是面对野狼也能够镇定自如的铁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周身又痒又疼,好像爬满了蚂蝗一样,也顾不得众目睽睽,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慌里慌张地在浓密的体毛里仔细地寻找蚂蝗的踪迹,那模样像极了一头黑猩猩在捉虱子。
秦麦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将黄平腿上的蚂蝗挑落,蚂蝗的生命力着实顽强得让人惊撼,便是将之斩为两段,亦扭动不止。
陈教授则用酒精棉为黄平擦拭伤口消毒。
“老伙计,你感觉怎么样啊?”陈教授不停地将伤口渗出的鲜血擦干,蚂蝗造成的伤口止血颇难,黄平两腿不下几十处伤口血迹殷红,触目惊心。
黄平打摆子一样颤抖不已,双颊松弛的肌肤不停地抽动,也不知道是疼还是吓着了,听到陈教授的问话,黄平飞快地瞥了眼神色严肃的秦麦,表态似地叫道:“我感觉很好!这根本不算什么,我们现在就继续前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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