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麦却又不说话了,眼睛不觉间微微眯了起来,自言自语喃喃道:“松赞干布灭象雄、郎达玛毁佛、吐蕃崩溃、古格建立,象雄时期的唐卡......”
他的声音极低,就连唐离也只隐约听到了象雄、灭佛和唐卡几个断断续续的词汇,忍不住追问:“麦子,你想到了什么?”
沉思中的秦麦却压根没有听到唐离的问题,那模糊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后便无迹可寻,隐隐约约地觉得某些线索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却偏偏把握不住。
直到唐离问出第三遍,秦麦才反应过来,茫然地反问道:“嗯?什么?”
“我还没想好......”对于唐离的问题,秦麦只能苦笑着无奈耸肩。
“通知黄平,后天出发。”直到深夜十点多四个人的座谈才算告一段落,铁莘还要回到宾馆盯着黄平,而秦麦则要送陈教授与唐离返回住处,分手时秦麦嘱咐铁莘,“那只老狐狸必定不会安什么好心,一定要盯住了!”
两个人先将陈教授送回了家,在老人充满了笑意的注视下,唐离和秦麦讪讪地告辞,转身之际,秦麦分明看到了自己那位为老不尊的老师诡笑着朝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几近午夜的天空月朗星稀,四下里寂静无比,就连虫豸似乎也睡着了,两个人被这种极致的静谧感染,许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连脚步都不知不觉地放得轻了。
出奇协调的步调绝非刻意而为,两条拖得长长的影子在二人身后纠缠依偎,就这样漫步而行至小巷口,微风抚过,茂密的柳枝轻柔摇摆着唰唰轻响,受到了惊吓的小虫发出几声疏落的鸣叫,待风一停,一切再次归于安静。
两口人心有灵犀地对视轻笑,秦麦看着月光下的那张清丽脱尘的容颜几乎痴了,甚至不舍得眨眼。
“虽然我说过很多次了,但是,麦子,我还是要说谢谢你!”唐离被秦麦看得心头小鹿乱跳,微微羞赧地侧头躲过了他的目光,抬手将额头被吹乱的几绺长发拢归耳后,趁机平缓了一下悸动的心情轻声说道。
秦麦用干咳掩饰自己的失态,“有些话说多了可就是虚伪了......”顿了下秦麦苦笑摇头:“何况你开出了高昂的报酬。”
唐离轻轻地撇了撇嘴角,知道秦麦对分给他股份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心中暗笑他率真得可爱,狡黠地朝秦麦眨了眨眼睛道:“我是商人,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秦麦不解地歪头望着唐离,唐离却不急着解释,伸手扯下了一片青翠的柳叶,放在鼻下深深地嗅了一口,舒坦地长吁道:“正所谓乱世藏黄金,盛世藏古玩,中国改革开放十年,经济快速发展,古玩市场发展势头猛烈,这个行当无疑是极具潜力的。”
“这没错。”秦麦点头道,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分给我股份,而且那份额也太多了些。”
唐离得意地咯咯笑道:“这就叫物有所值!我只需要投入些钱,铁莘在北京的古玩圈子里人脉深厚,而你则是鉴定方面的大行家,我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坐等收钱就好了,这难道还不算是大赚一笔?”
秦麦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后才点头道:“这话听起来倒像个精打细算的生意人。”
唐离随手把玩着柳叶,听到秦麦的话抿嘴微笑不说话,秦麦却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惜我怕要让你失望了。”看到唐离疑惑的眼神,秦麦苦笑解释:“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干私活。”
唐离见秦麦不再反对接受古董店股份的提议,心中喜悦不已,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一股难掩的快乐,她觉得有这样一件事将两人联系在一起就算西藏之行结束也不需担心在没有与秦麦接触的接口了。
自小在西方开放而自由的环境中成长的唐离在感情方面远比国内的女子大胆的多,尽管与秦麦相识不过数天,可她对这个博学正值、文静秀气的年轻人已经生出了强烈的好感,只是骨子里东方女子的矜持和骄傲使得她无法太过主动。
秦麦的智商是毋庸置疑的,可情商方面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平生唯一一次短命的恋情亦是在同学的撮合下懵懂而行,他看着月光下唐离笑意盈盈的模样,只觉得她开心自己的心里就莫名的满足。
实际上秦麦对唐离亦有感觉,这个女孩的坚强勇敢让他钦佩,脱俗的美丽和雍容的气质也让他怦然心动,可那次不成功的恋爱给秦麦留下的阴影却是深远的,中国人千百年来讲究的“门当户对”深入人心,而秦麦觉得自己与唐离显然悖离了这个基础。
月光下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默默地并肩而行,深夜里街上的行人异常稀少,偶尔会有疾驰的车辆在两人身边急匆匆呼啸而过,一对年轻男女的内心里却平静而安详。
陈教授家距离唐离下榻的宾馆不算很远,却也并非极近,可秦麦觉得永远匀速的时间像是突然发生了异变,只不过一眨眼竟然到了......
“上去坐坐?”两人在宾馆门口站立了良久后,唐离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期盼地问道。
秦麦犹豫了一下,原本想要答应的话在出口时却完全变了模样,“还是算了吧,时间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后天就要出发了......我还要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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