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又跑题了......”秦麦微笑着说。
车子开进拉萨市西藏文物局招待所的时候,距离众人下机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拉萨虽然是西藏第一大城市,可无论规模还是繁华程度比起中原城市差距不小,街上行人稀少,灯火稀落,秦麦看着黑黝黝如睡兽的拉萨,有些遗憾不能在第一时间里仔细观察这座西藏高原上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古城。
秦麦叫醒了酣睡了一路的铁莘,后者揉着惺忪的睡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摸着突起的肚皮含含糊糊地嘟囔起来:“怎么刚打了个盹儿就到了?不过还真是有些饿了。”
吃和睡向来是铁莘人生的两大主题,对于熟悉他的秦麦与陈教授听他这么说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可初次见面的次仁和梅朵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大个子怎么看也不像个考古学者啊......
藏民的热情好客是很著名的,尽管是招待所,陈教授四人甫一踏入,便有两位身着华丽藏服的少女迎了上来,献过雪白的哈达,奉上了茶碗,另一位笑容满面的少女举着茶壶给四人斟满了喷香的酥油茶,铁莘哈哈一笑:“正口渴呢!”举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抬手抹了把嘴,叫嚷道:“真香!给我换个大碗!”
几个藏族少女看着铁莘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一旁的吴学知和次仁、梅朵也忍俊不禁,秦麦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铁莘,他虽然是初到西藏,但也听说过藏民奉茶的礼节:客人喝茶前,要用右手无名指在茶碗中沾少许茶,手指举起,在空中弹洒三次,表示奉献给神、龙和地;饮茶不能太急太快,不能喝出声响,要轻轻饮啜,否则便会被视为没有教养、对主人的侮辱。
幸好是在招待所,若是到藏民家中做客,只怕铁莘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陈教授来过西藏,自然明白这些,而唐离则看着陈教授与秦麦的动作有样学样地做了一遍,铁莘则愣愣地看着三人奇怪的举动,不解其意。
为了避免铁莘再次丢脸,秦麦趁着进房间放置行李简单地给铁莘讲了一遍藏区饮食的礼仪,“这不是浪费么?还真是麻烦啊!”铁莘抱怨。
在招待所的餐厅,吴学知为恩师一行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风干肉、奶渣糕、炸牛肉、辣牛肚、灌肠、灌肺、手抓羊肉、炖羊头不消片刻便摆了满满一大桌,吴学知亲自为陈教授等人倒上了青稞酒。
铁莘的肚子里早就饿得咕噜乱叫了,刚上桌时还能勉强克制着小口喝酒、小口吃菜,不一会儿就把秦麦前一刻教他的那些礼仪禁忌抛到了脑后,甩开了腮帮子大快朵颐,仿佛饿死鬼上身一般,对于陈教授和秦麦交口称赞的青稞酒他反倒没有喝多少。
青稞酒味酸甜,度数极低,倒像是饮料一般,铁莘是不屑喝的。
陈教授与吴学知边吃边谈论着当年学校里的趣事,秦麦和唐离微笑着偶尔搭上一两句,次仁和梅朵的眼中则充满了新奇,对于从没有离开过青藏高原的他们,北京是无比遥远的地方,餐桌上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气氛。
铁莘风卷残云般填饱了肚皮,又吞了两碗酥油糌粑,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吃饱喝足,该睡觉啦!”抬头咧开大嘴朝吴学知嘿嘿一笑,“老哥,谢谢你的款待,赶明儿你到北京,老......铁我保证好好招待你!”
铁莘离去不久,次仁和梅朵也在吴学知的暗示下很有礼貌地提出告辞,唐离也看出来了吴学知有些隐秘的话要对陈教授和秦麦说,便拉着梅朵以彻夜畅聊的接口一同回房了。
诺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了师生三人,顿时冷清了下来,吴学知抬手给陈教授和秦麦斟满了酒,嘴里说道:“老师,我安排了一位医生随行,各方面对这次考察都很重视,阿里驻地部队随时准备配合工作,随行的人员由您挑选。”
陈教授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吁出口酒气,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们是考古,不是打仗,要部队和医生做什么?不要!”
吴学知求助似的对秦麦使了个眼色,秦麦眨了眨眼睛劝道:“老师,师兄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备无患嘛!”
吴学知连连点头说是。
“兵贵精而不贵多,我们这次行动一定要严格保密!”因为酒精的缘故,陈教授消瘦的双颊有些艳红,不等吴学知反对,接着说道:“小秦的医术就很高明,不需要什么随行医生,你当我是纸糊的风一吹就倒?”
吴学知惊讶地望了一眼秦麦,“小师弟还精通医术?”
秦麦很谦虚地笑了笑说道:“学了几年家传的中医,说不上精通。”
陈教授眼睛一瞪,训斥道:“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
吴学知心中苦笑,暗道还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老师的脾气非但没有改,随着年纪的增长,反而越发的直率了。
“老师,中医的效果毕竟不如西医来的迅速......”吴学知委婉地说道,仍旧没有放弃改变老师想法的努力。
陈教授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荒郊野外,再高明的医生也无用武之地。”
秦麦转念一想老师的话不错,何况自己针对可能发生的状况都做了准备,的确没有必要带上一个根本不能发挥作用的医生,于是反过来劝吴学知,“师兄,老师的话也有道理,我们能带个医生却不能把整个医院都带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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