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秦麦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叫什么魏......隆......”彭施民憋得面红耳赤却始终说不出来。
“魏摩隆仁!”秦麦沉声补充道。
彭施民眼睛一亮,喜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随即奇怪地望着秦麦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麦深深地吐出口浊气,目光投向无尽的幽蓝夜空,喃喃道:“那是苯教传说中的圣地,是其祖师辛饶出生之地......”
魏摩隆仁在苯教中的地位与藏传佛教传说中的香巴拉相同,只是前者远没有后者名气大而知道的人甚少罢了,秦麦像一尊逼真的雕塑,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仰头向天的姿势良久,彭施民看着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秦麦笑着张嘴想要唤醒他,却听到秦麦梦呓般喃喃自语道:“圣地......净土......回家的路,你究竟想让她找什么?”
彭施民收手,轻无声息地重新坐了回去,他不知道秦麦所说的什么“圣地”、“净土”,更让他迷惑不解的是那个“你”是谁?“她”又是谁?可是他能看出来秦麦必定在思考着极为重要的事,所以他默默地守在一旁,看到钻出帐篷来接班的穆成雄,伸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此刻的秦麦完全陷入了自我意识的世界,无数的念头就像一条条闪电在这个独有他一人的世界里穿梭闪现,提起苯教与藏佛,世人大多数能想到是两者纠缠数百年的血腥争斗,藏佛宣扬来世,而苯教则主张今生,自然而然认为两者水火不容,却极少有人知道其实这两个宗教亦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从那本唐天华失踪前曾经读过的《消失的地平线》,到李茂然与神秘喇嘛争论的净土,秦麦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必须感谢李茂然,如果没有他当年的引导,自己绝不会对苯教产生兴趣继而研究,若是没有李茂然留给他的那本研究心得,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从圣湖玛垂错到玛旁雍措......从圣地香巴拉到净土魏摩隆仁,其实都是同一个地方!
“这鬼地方,六月天居然还下雪,老子睡得正香还要守夜,真是比窦娥还冤啊!”铁莘骂骂咧咧的声音将秦麦拉回到现实世界里,这才感到脸颊上丝丝凉意沁人,夜空依旧晴朗,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下了点点的雪沙。
秦麦有些担心地对彭施民道:“明天该不会下雨吧?”
彭施民笑了起来,指着仿佛戴了顶白色绒帽的山峰道:“哪里是下雪呢,只是峰顶的风疾将积雪吹了下来。”
铁莘与穆成雄接过两人的班,将篝火拨弄的如同红了眼的公牛似的火焰吱吱叫着窜起了老高。
铁莘掏出怀里的酒壶滋滋有味地啜了两口烈酒,忽地玩心大起,一晃手中乌黑铮亮的钢枪对搓手哈气取暖的穆成雄道:“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野味?我去打只烤来吃怎样?”
穆成雄目瞪口呆地用看外星人的眼神望着铁莘半晌才回过身来,嘿然道:“铁老大!您可真逗,这附近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除了野狼,政治成分最低也是国家三级保护动物,嘿,莫说去打它,只怕它要是追我,我也只能跑咧!”
铁莘翻了翻白眼,嘴里嘟囔了几句三字经,把大衣一紧,捧着肩膀打起瞌睡来了,穆成雄唯有看着他苦笑摇头,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他从心底里害怕那些在雪地上行走如飞的雪怪趁夜色来劫营......
热扎的天似乎亮的格外早,第二天众人吃过早饭,将一切收拾妥当才不过七点,在彭施民的带领下一行人向发现壁画的洞穴进发。
从营地到洞穴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只是路途十分难行,纳木那尼峰主要有六条山脊。山脊线上有数十座超过六千米的山头,高低错落,西面的山脊呈扇状由北向南排列,东面唯一的山脊被侵蚀成刃脊,十分陡峭,形成了高差近二千米的峭壁。相比而言,西面的坡度则较为和缓,峡谷间倾泻着五条巨大的冰川。
沿着绿草茵茵的山脚斜斜向上步行了近千米后,坡度忽地陡峭起来,再向上走了几百米便见不到青草绿叶了,众人抬头仰望,山峰被云雾围绕着,就连身在其中的他们也无法看清楚它的真貌,陡峭的坡度让人胆战心惊,若是稍有不慎就会直坠千米,哪怕山脚是柔软的草地也是必死无疑的。
“大家小心些!上面开始有雪了,很滑,一定要注意脚下!”在队伍的最前方带路的彭施民大声叮嘱着众人,秦麦等人都知道他这番话主要是告诫自己一行后来的四人,答应了一声,秦麦扶住了身前的陈教授,另一手习惯性地向后抄去,却握了个空,秦麦讶然回手,却发现唐离似乎是刻意地拉开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低头瞧着脚下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秦麦轻轻叹了口气,暗暗苦笑,低声对唐离道:“每一脚都要踩实!千万当心!”唐离的身体顿了下,却始终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的体己话了。
八个人沿着与水平线呈近六十度的坡度又向上走了十几分钟,这一段路程对所有人的体力损耗都极为严重,秦麦甚至觉得身前的陈教授身体都开始颤抖了,可倔强的老头儿偏偏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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