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们开始奏乐,手鼓声、长笛声、曼陀铃声、三角铃声和里拉(古希腊的一种类似竖琴的乐器——译者注)声一时齐发,两对青年男女开始有节奏地扭起腰来。而那个老头子和女监工跟着节奏拍着手。然后扭腰被一些绝技和身体的极度扭曲所代替。姑娘们弓着身子往后仰,以便突显她们的性别特征,小伙子们则在后面看着支撑着她们,但仅仅是一转眼的工夫,他们又重新跳起来,开始了新一轮的回旋。
女监工用棍子在地上敲了一下,表示表演结束,进入了休息时间。在人们叫唤之前,这两队舞者一动也不动。实际上,上面的客人们正在享用甜点和酒水。
杈杆(靠妓女养活的男人——译者注)和老鸨正在后台休息,而女孩子们则先上了楼,小伙子们排队紧随其后。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一片热烈的欢呼。
“再来一份饭后甜点!”一个客人叫道。
一个小时后,乐师们在仆人的指引下离开了宴会,他们的演出结束了。舞女们开始给客人们找其他的乐子,一些除了巴旦杏仁糕和酒糟无花果之外的乐趣。例如,一个刚刚在舞台上表演的小伙子要当众与一个舞女交媾。很快床上就有了三四个人,最终同一个演员给两个客人端上了甜点。在隔壁的卧室里,爆发出一阵阵的叫声,嘶嘶的喘气声和大笑声。
在楼下,老头儿和女监工正在贪婪地数着管家扔在两个盘子里的钱币。
“跟往常一样,中午再来接他们。”管家说。
“他们完全可以自个儿回来,他们可是认识路的。”老头子谄媚地说。
“希望我的主人还认得他们回家的路。”管家暧昧地笑着说。
这就是雅典另一些人的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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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竞技馆的不速之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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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剩下来还要做的工作相比,认出谋杀犯太无足轻重了:当众将罪犯批驳得哑口无言,把他拖到司法长官面前,并使他在阿雷奥帕奇受审,而这一切都要瞒着那些男人,薛尼亚德、苏格拉底,以及所有那些想要阻止这一丑闻的人,可能其中也包括伯利克里。
在仆人做煎鱼和煮小麦饼时,粘西比一边在厨房捏着面包,一边想着她将要进行的事业:明天去盘问那个叫雷多的女佣。夏天如火如荼地到来了。她停了下来,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面包放在模子里送到烤炉里去烘烤了,粘西比喝了满满一杯水,拿起盛满无花果的篮子,坐到了门口,开始吃早饭。她几小时来发现揭发特雷克里德斯的念头紧紧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她现在只想着把这个人绳之以法,对小菲利普发自天性的同情,已经点燃了她对于那个使其成为孤儿的人的憎恨。多年来对男性的积怨突然爆发了出来,就像库房里的干草一样,这把火一直烧到库房的墙根,并蔓延到邻近的领域。母性的直觉不仅在她身上唤醒了一个母亲,同时也唤起了作为一个女人的复仇心理。是的,她已经被复仇的狂怒所包围了,她一边嚼着最后一个无花果,一边从地上拿起了篮子。每次她一想到在阿尔克罗斯家的那个血淋淋的夜晚、那些醉酒的男人们傻乎乎的叫嚷、被酒精激起的男人们的虚荣心、该死的坏蛋特雷克里德斯突发奇想地想要引起自诩为美男子的亚西比德的重视、夜晚的追捕、匕首的猛刺、菲利皮季最后的呻吟声,粘西比就不禁咬牙切齿。但是除了特雷克里德斯,她不得不承认,她也憎恨亚西比德。她机械地开始祈求诸神,母亲往昔对她说诸神统治着世界。老生常谈,不假思索地重复。但是诸神看起来不怎么关心他们所统治的世界。反而是恶魔的力量不时发挥作用。剩下的时候,实际上是人类的疯狂在统治着这个世界。与其说是人类,她更想说是男人们。
男人们,对,他们受一种狂热的支配:他们准备从海上进犯伯罗奔尼撒半岛。由于有骚乱,人们已经进不去比雷埃夫斯了。鱼贩子从他们的地盘被驱逐了,被赶到了泽阿的港口;人们到处建造战舰。一百艘战舰,是将军会这样命令的,正好足够再次进行特洛伊的战争!
雅典也是,到处都是逃难来的人,简直都没法通行。羊群啃着最后一点荆棘丛,猪把粪便拉到了神庙的广场上。对于报复一场谋杀来说这可真是一个不怎么高明的点缀。
根据雷多所叙述的那点东西,粘西比再次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一个瘦小的急于表现自己的勇气的男人。亚西比德真的让特雷克里德斯去捅菲利皮季了吗?她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亚西比德早就喝醉了酒,可能不知道说了什么,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拿一个在纵酒狂欢的聚会上的伙伴说的话当回事。不,特雷克里德斯极有可能向亚西比德表现他的忠心,以便亚西比德能够对他另眼相看。我们也能够想象出当亚西比德看到特雷克里德斯开始追杀菲利皮季时,害怕真的出事,就赶快打发了同桌的竞技运动员克提米诺斯去阻止这场游戏,避免特雷克里德斯真的做出什么傻事。
这让人很难接受,但是如果亚西比德真的跟这个事件有什么关系,就像粘西比先前所怀疑的那样,也仅限于他对于周围那些年轻人的影响。他也没料到会有这场谋杀。但这一切丝毫不能改变他令人厌恶的本性和恶劣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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