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夫人:罪的还魂术_[法]杰哈尔德·梅萨迪耶【完结】(7)

阅读记录

  粘西比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这就是秘密所在啊。她用了点时间消化了一下刚刚得到的信息,然而不同于她丈夫哲学的是,她决定在忽视中寻求幸福。她的父亲,那个牧羊人有时说过:“那些你不能改变的东西,就忽略它们吧。”但人们总认为牧羊人与哲学是沾不上边的。

  一天早上,天气不错,她的耳边传来了孩子们的叫喊声,她开始不安起来。她跑出去看个究竟。就像以前一样,孩子们在小巷里玩球。突然,他们全跑了回来,哥哥对她说:“妈妈,街上有个死人。”

  一个才四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那是个死人呢?她把洗了一半的衣服扔在一边出去看看,没错,是有一具死尸。他的姿势像坐在大衣上,背靠着屋墙,目光紧锁一处。她看了看这是不是哪个死了几天的女人,离得远远的,因为没有什么比死尸更不洁净的了。那是一个30来岁的男子,很英俊。深色金黄的卷发柔软光滑,像是在早上刮风时应该还活着。当她将他的手臂轻轻抬起并放下时,还依然很柔软,看来他死了并没有多久。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失去光泽。她大着胆子将它们合上,心却因为希望和恐惧这一对矛盾的感觉怦怦直跳;如果他是亚西比德呢?他的长衣已被乌黑的血弄脏了,不难看出致命的是插在左胸上的一把匕首。她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人,不,她并不认识他。她只是有印象曾在哪儿见过他,但也可能是搞错了。

  他本应死在战场上的,但现在却死在了街上。这是怎样的差别啊?

  苏格拉底此时早已去见伯利克里了。她派奴隶去叫他然后去通知邻居们。他们过来争先恐后地重复着同样几句话:“他真英俊!但他是谁呢?”粘西比的心情很沉闷,这一发现似乎是某种不好的先兆。一只死去的鸟已然不是什么好预兆了,何况是一个死人呢……

  两个钟头后,士兵们过来把尸体载上独轮车运走了。人们把他放在了宙斯斯托阿广场上,就在迪比隆门旁。这是处理无名尸体的一般风俗,为的是好让他的家人过来认领。事实上,一小时后,死者的父亲和几位近亲辨认出他正是菲利皮季,薛尼亚德的大儿子,是500人议会(本页涉及的雅典的主要民主行政机构:500人议会,500人分别由10个部落选出,每个部落50人——是最高的合法权威组织;10将军会,由每年重新选出的10位议员组成,每个部落1人——由它确定帝国的对内对外以及军事政策并对官员进行监督,其职责相当于今天的民主行政机关。阿雷奥帕奇是民主雅典的私人法庭,只断谋杀案及亵渎神灵案)成员之一,与伯利克里同住于肖拉尔戈斯区镇。粘西比刚从集市回来,人们便认出了她,说她正是发现被害者的人,并围过来安慰她。至少有30个妇女还流了泪。不管发生何种情况,人们总是蜂拥而上,粘西比对此异常地反感。

  一位金色头发的瘦小男孩注视了她好久,终于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问:“这是为什么?”

  “这孩子叫菲利普,是菲利皮季的儿子,”一位长舌妇告诉粘西比说,“他的母亲死在了床上,这回他可成了真正的孤儿了。除了爷爷,他的亲人只剩下姨妈和奶奶了。”

  粘西比看着孩子的蓝眼睛,眼眶渐渐红了,里头满是泪水。她从他那儿看到了面对不公的痛苦,觉得十分震撼。

  “我不知道,菲利普。”她温和地说。

  话音刚落她又马上改变了主意:不知道其实也是另一种方式的受害。也许自己的丈夫所寻求解决的正是这种不公平的现象?但苏格拉底,他要解决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在同一时刻,穆塞翁这一富人区一座别墅的二层楼上,熟睡者才刚刚苏醒。其中有一人,一位有着金黄头发和大下巴的年轻男子茫然若失地瞧了一眼绘有阿拉伯花饰的天花板,紧接着又看了看床。上面躺着两个人,一位年轻女孩和一位年轻男子,他们仍在沉睡着。他看了看那个女孩,耸了耸眉。女孩脸上的脂粉经过一夜已经完全褪去,要想辨认出她是谁着实有些困难。而那个男子仍在打着鼾。

  金头发男子弯下身去,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夜壶放在身前准备小解,目光落在了他放在地上的那把剑上。他将剑捡起并置于附近的一张圆桌上。接着他走到窗户那里拉开了厚厚的窗帘向外张望。窗外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整个花园。

//

---------------

1埃隆街凶杀案(6)

---------------

  他又重新回到床边,绕开床仔细观察着熟睡者那一侧的地板。一个杯子被打翻了,许多金币银币从一个钱包里滚了出来,其中还有一把短剑。他拿起短剑,将它拔出并仔细地检查了起来。他似乎在护手处发现了什么,就用指甲去刮。接着他嗅了嗅刀刃,然后若有所思地将剑插入鞘中,穿上外衣光着脚便离开了房间。一条睡在门边的大狗起身向他探了探湿漉漉的鼻子并摇了摇它那条像鸵鸟羽毛般长的尾巴。男子用手拍了拍它。在平台值勤的两个奴隶向他问了好,他点了点头要了一份面包和一杯鲜杏仁奶。

//

---------------

2清晨一次关于正义的谈话(1)

---------------

  第二天,粘西比早早地便起了床,从自己的内室观察苏格拉底的房间。

  房门吱吱嘎嘎,院子里苍蝇疯狂地嗡嗡作响。粘西比在同一个小木桶里洗着自己最小的孩子和他的外衣。忽然在她面前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希腊最强大城邦里最著名的哲学家之一,除了肚脐下提了一条宽松的长裤以外几乎赤身裸体。他的肚脐挤在满是赘肉并覆盖着金黄色汗毛的肚子中间,几乎都快看不见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杰哈尔德·梅萨迪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