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会负责她一切都会有的。想想她的快乐,不要只顾你自身。你往这儿开枪,无论如何她都要给震聋。我要的只是一部可以用的电话。找根放长的线,五根六根的绕到一起——将它们的两端结起来就行——然后再放到这下面来。不论到哪儿,我都会把这狗空运给你。我家也有狗;我妈妈就爱狗,你可以跑,你于什么我都不在乎。"
"你再也不会有水喝了,你喝到的是你最后的水了。"
"我没有她也不会有,我水瓶里的水一滴也不会给她。很遗憾地告诉你,我想她的一条腿折了。"这是撒了个谎——小狗连同那只作诱饵的桶当时掉下来落到凯瑟琳的身上,倒霉的是凯瑟琳,狗爪子乱摸乱抓的,将她一边的脸给抓伤了。她不能把狗放下来,否则他会看出它并没有瘸。"正在受苦呢。她那腿全都弯曲变形了,她正设法去舔,简直让我恶心!"凯瑟琳编着故事,"我得送她去兽医那儿看看了。"
伽姆先生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呻吟,小狗一听到就叫。"你认为她在受苦。"伽姆先生说,"你还不知道什么叫痛苦呢。你要伤她我就用开水烫死你!"
听到他登登登地上楼去,凯瑟琳·马丁坐了下来;她直发抖,双臂双腿严重痉挛。她抱不住狗,拿不住水,她什么都拿不动了。
当小狗爬上她膝头时,她将它紧紧地搂住。她感激这狗送给她的温暖。
□ 作者:托马斯·哈里斯
第50节
羽毛飘落到混浊的褐色的水面上;弯弯的羽毛被风从宠子里吹出来,带来阵阵微风,拂动了河水的水面。
弗雷德里卡·白梅尔所在的费尔街上的房子,在房地产经纪人那日晒雨淋的标示牌上被称作滨水区,因为这些房子的后院到尽头处是个泥潭,它是俄亥俄州贝尔维迪的李金河回流的一潭死水。这个"锈带镇"位于哥伦布市东面,人口十一万二千。
这个地段破败不堪,房子大而旧。有些房子被年轻伴侣廉价买下,用希尔世店的高档瓷漆一刷,一番整修,倒使其余的房子看上去显得更糟糕了。白梅尔家的房子没有整修过。
克拉丽丝,史达琳在弗雷德里卡家的后院里站了一会儿,她在看水面上的羽毛,她身着系腰带双排钮的男式雨衣、两手在口袋里深深地插着,芦苇丛中有些残雪,在这个暖和的冬日蓝蓝的天空下也显得蓝蓝的。
身后,史达琳可以听到弗雷德里卡的父亲在城市般一大片的鸽子笼的中间用郎头敲打着什么,鸽子笼堆得像奥维多镇一般,从水边耸起,几乎要延伸到屋子那里。她还没有与白梅尔先生谋面。邻居们说他在那边。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僵僵的没有表情。
史达琳自己这时也有点烦恼。夜间那一刻,她明白自己没办法不离开学校去追捕野牛比尔时,身外的许多声音都停止了。她心中感到一种纯的、新的无声,那儿有一种宁静。来到一个不同的地方,她心中另一处有几阵一下子又觉得自己是个逃学者,是个傻瓜。
早上碰到的几个小烦恼也没有触动她——飞往哥伦布的飞机上那如同健身房里的臭气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办汽车出租的服务台那儿一片混乱,办事员笨拙无能,也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她曾厉声斥责办车人让他倒是动动手啊,可她话是说了却并没有任何感觉。
为了这一次,史达琳可是付出了很高的代价,她想好好利用,以期达到最理想的效果。要是克劳福德再受到别的人支配,要是他们没收她的证件,那么她这办事的时间随时都会结束。
她应该抓紧时间,但老是去想为什么要抓紧,老是去想凯瑟琳在这最后一天里的艰难处境,就等于把这一天整个儿给浪费了。用这实实在在的宝贵时间去想她的身体此时此刻正在像金伯莉·艾姆伯格和弗雷德里卡·白梅尔一样被加工处理,所有别的事情就都没有时间来考虑了。
轻风越来越小,水如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在她脚边,一根弯弯的羽毛凭借水面的张力打着转转。挺住啊,凯瑟琳!
史达琳用牙齿咬住嘴唇。要是他枪杀她,她倒希望他还是一下子能把枪打好了。
教我们该留意什么不该留意什么。
教我们要镇静。
她转身走向码得斜斜的一堆堆的鸽子笼,顺着笼子与笼子之间用木板在烂泥地上搭出的一条小路,朝发出郎头敲打声的地方走去。成百上千只的鸽子大小不同,颜色各异;有个儿高的膝外翻的,有胸脯凸出的球胸的。这些鸟眼睛明亮,迈着步子,引头伸颈,她经过时,它们就在苍白的阳光下展开翅膀,发出悦耳的声音。
弗雷德里卡的父亲古斯塔夫·白梅尔是个高个子男人,臀部扁而宽,水汪汪的蓝眼睛,眼眶红红的。头上一顶针织帽,拉下来盖到眉毛。他正在工棚前的锯木架上搭建另一只鸽子笼。当他眯着眼睛看她的证件时,史达琳闻到他的呼吸中有伏特加酒的气味儿。"我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可以告诉你。"他说,"警察前天晚上又来过。他们再次跟我核实我说过的话,重又念给我听,'是那样吗'是那样吗?,我跟他说,我说妈的是的,要不是那样我一开始就不会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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