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沉默以后,义宏自嘲道:“悦子,明白了吧。我弟弟是杀人犯,父亲在某种意义说也是杀人犯,而我本人是一个见死不救的罪人!”
那次火场上义宏异常的状态,不仅是因为恐怖,更强烈的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罪过的原因。但是,怎么能责备这个“罪”呢?悦子在心里这样说。
“你看,我的身体还烙有那种丑陋的火伤……就象你父亲所说的,我作为你的结婚对象,实在是配不上的。你赶快回家吧……你的谎言,医生一诊断就知道的,父女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义宏!”
“我曾抱着一线希望,弟弟也已经死了,事到如今大概不成什么大问题吧……我再也不能欺骗你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吧……从今天起忘掉我吧!”
悦子心碎了。想到义宏因与他本人实在没有责任的这些问题而长期痛苦不堪时,眼前的义宏的形象显得高大了。义宏作这种剖白时的心情是多么悲痛啊!
悦子悄悄地移动着坐的位置。
“义宏,我还是请你回答我刚才的要求。”
“噢……”
“你愿和我结婚吗?”
“悦子……你!”
义宏说不出话来,凝视着悦子。
“你真的……愿意和我这样的男人结婚吗?”
“正因为你是这样的男人,我才和你结婚,你为什么自暴自弃呢?”
突然,悦子的嘴唇被义宏热烈地吻着,她沉醉在幻想中,觉得美好的时间在无情地流逝着……
“义宏……我要……给你生个孩子!”
悦子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义宏热烈地拥抱着她,抚弄着她的头发。
“我明天就到你父亲那里正式求婚。你说的那个谎话不要改正了。只是,你到这里可能被认为我们关系异常,为此,在结婚仪式之前,我要把你安安静静地放在一边……知道了吧?!再忍耐一段时间……”
悦子把炽热的脸颊贴在义宏的胸前,仰着脸点了点头。义宏两手捧着悦子的脸,热烈地、不停地亲吻着。
第二天,按照约定,义宏来到尾形的家。随同来的还有小池祥一。因为考虑到同是律师会好说话些,所以,才约了小池一道来。
父亲卓藏被母亲劝说了一个晚上之后,无可奈何地只好表示同意。不管如何,悦子的已经怀孕的假话起了决定作用。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那就……这是母亲的意思。
“坦率地说,对这种事后强行求婚的方式,实在令人遗憾。事到如今,我也不说三道四了,让过去的一切流水般地过去吧,把女儿的一生托付给你了。”
寒暄中到底还带着不愉快的痕迹,显然因为“事到如今,算了吧。”的原因,卓藏的言语十分平淡。
看着冢本神奇地低下了头,悦子流下了冷汗。现在看来,自己当时竟这么大胆地撒了谎,想想实在感到后怕。
“实在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想,为悦子一生能够幸福,我将竭尽全力,请您放心。”
义宏有点不知所措的拘束,身体竟发颤起来。
“既然如此,为了体面的关系,还得尽早举行仪式。不过双方都要做些准备,因此一个星期之后恐怕来不及,我想,二月份办吧,总该办得象那么一回事吧。”卓藏斜视了悦子一眼,说。
“可以。找仪式场所,以及别的事务性琐事,我想托好友小池律师商量着进行,怎么样?”
“行。我们也没有不同的意见。”卓藏的话语,总是硬涩涩的。
义宏向悦子使了一下眼色,悦子就将在另一间房子里等待的小池祥一带了进来。祥一客气地表示祝贺之后,紧接着说:“以后,有关各方面的事务性问题,请允许我来担任联络工作,我尽力将仪式、宴会的地点选择好,只是现在看来不能在大安吉日办了,不知尊意如何?”
当小池说这番话时,卓藏还是面露痛苦的表情。
“因为比较仓促,我知道只能这样办,请你多关照。”
“另外,关于媒人。当然娘家出色的人选是很多的,但冢本本人想拜托千代田大学经济系主任桑岛清之助先生。当然,还没有征求桑岛先生的意见,您的看法呢?”
小池祥一不愧是年青律师,说话十分漂亮利索,卓藏也没有理由对热忱的对方怀着恶意,他情绪轻松多了。
“这是当然的事,因为结婚以后.女儿作为学者的妻子,她的生活将是和大学有关系的。”
“其次,有件事还得请您谅解。冢本希望结婚仪式要以无宗教形式举行。您知道,他的父亲是狂热的神道崇拜者。一想到他父亲的悲剧,他的这种免触伤口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就是说,所谓的佛式带有佛教的味道;而另一种,他自己又不是基督教徒——因此轻轻松松地以无宗教形式举行婚礼,最适合他现在的心情。”
“好吧!”卓藏略为沉思了一下,终于轻轻地苦笑道。
“据说,在制定现在的新宪法时,有人主张,使用含有平假名的口语文,这种打破迄今的法律条文惯例的作法,难免要引起相当大的争论。但是,由于新宪法内容本身相当革命,因而,文章形式的革命就不成一回事了。那种意见也轻而易举地被采纳了——我现在的想法和这个相似。最近,无宗教色彩的结婚仪式已经不算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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