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口哲也仿佛站在法庭的辩护席上,挺着胸,据理力争。
“照这样说来你是为了所说的恩情,而不是为了爱情去向悦子求婚的罗?”
三郎以故意使之为难的语气问。
“我并不是讲浪花节①的人。我觉得悦子能够作我的妻子,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对她有感情,只是,这不是那种火一般的热恋,是不是可以说,是一种理性的、静静的爱情……我想,活到二十九岁而为了恋爱,失去判断力,成为盲目的人是不多的。”
三郎想,的确的,这个人即使犯了错,也不是那种因一时的兴奋和激情而去杀人的那类人。这种人似乎理性很强,甚至给人以冷酷的感觉。如果他犯罪,那也是事先经过周密的盘算,而觉得十拿九稳,绝不会露马脚时才行动的。
“那么,你什么时候才觉察到冢本义宏的存在呢?”
三郎转向提问了。
“我虽然有所感触,悦子和我以外的男人有联系,但最初清楚地知道这个事实的,是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那一天,是在赤坂的叫‘香华园’的中国菜馆里,我偶然发现他们俩在一起。”
“那你问了悦子没有——‘你旁边的人是谁?’”
“不,我不会在人前做出如此不礼貌的事。悦子从对面主动给我介绍了。不过,他们显然有点局促不安……”
“当时,你从两人的神情仔细看出他们不是一般的朋友吗?”
“嗯,那……”
通口哲也显然不安起来。
“当时,你是否毅然地下决心以后不追求悦子了?”
“不,第二天,我见到悦子,并且宣布要斗到底。这件事,你可能从她本人那里听到了。”
“斗?具体地说,想做什么?”
“我想,要是知道,他作为结婚对象是不合适的话,悦子是会觉悟过来的。我一点也不想歪曲事实,贬低对方,如果那样,那与费厄泼赖的精神是相违背的。而且万一让悦子识破了,我自己这方面首先就失去起码的人格了。”
“说冢本是不合适的人物,你有什么根据呢?”
“这是因为,我偶然得知他和被认为是右翼头面人物的熊谷总吾有着特殊的关系。我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事情,在得到尾形先生的同意之后,进行了他的身世和经历的调查。”
“那么,结果向尾形先生报告了没有?”
“报告了。根据我的调查,我的第一个印象没有错。我只是更加感到,他不适合做悦子的丈夫。并且,舍去个人的感情,如实地向尾形先生报告了,我觉得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不过,在什么地方总会掺有个人感情吧。”
“这方面,您愿意如何考虑就如何考虑。检事先生,我虽然作了‘宣战’,但是要是悦子和冢本结婚能够得到幸福的话,我是决不想妨碍的。而我认为,一位在过去的经历中,笼罩着那种阴影的人,能够建立一个长期幸福的家庭是不可思议的。”
通口哲也从提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从‘帝国秘密侦探社’送到我这里的调查报告。因为我认为,光我个人的调查是不够的。作为调查,不能片面,所以把调查委托给专门的人了……等到这个调查报告送来时,已经是事件发生的时候,我的努力落空了……不过,这次,从另一角度,也许这报告能起什么作用,请您接受吧!”
“这,太好了……得您帮助了。“
“这里所写的有些事情,大概检事先生以前就知道了吧?……虽然有些财产,但他还不能使女方得到幸福。”
“有些财产?”
对于三郎,这句话是意外的。
“有这样的事?据我们的调查,他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财产的东西啊……”
“托私立侦探,没调查出银行方面有多少存款。但是,那个住宅是用三百万元买的,后改为义宏的名字——这件事简单地调查出来了。”
“那个住宅不是借的?!”
“最近,有很多采用分让、赁贷两种形式的住宅。最初,义宏交纳权利金,借了那个住宅,每个月又交房租,后来他筹够了权利金的余款,于去年十月订立了分让合同。这笔钱从何而来,我不知道,可是报告清楚地记载了这个事实。”
三郎翻到报告的有关那部分。
新的疑惑又在三郎胸中开始翻卷,要是一百万元,通过一点一点积攒业余收入或者版税什么的,是可以得到的。但是,作为普通的学者,一年积蓄达四百万元高额,这是出人意外的。
这笔钱从哪儿来呢?
三郎正想着这个问题时,通口哲也又以挑战的语气说:
“检事先生,我并不因刚才的解释而乐观地认为,你对我的嫌疑已经解除了,我能再为自己辩护一下吗?”
“请,什么都可以讲。”
“如果假定我是凶手,我犯罪的目的当然在于夺回悦子了,结局如何,姑且不谈,至少心里是这样期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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