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首先拜访了经济学学部部长桑岛清之助教授。三郎被迎送客厅不一会儿,向后梳着银白色头发,高个儿的学部部长出现了。他是一个看去温良厚道的人,有着学者的特殊的风度和威严。三郎刹时感到如同在学生时代拜访著名教授研究室一样的胆怯。
“对不起了先生,在百忙之中打搅了您!”
“不,检事先生,您辛苦了。”
桑岛清之助请三郎坐下,抽烟。
“我现在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奇妙感觉。如我这样的人,经常被拉去参加冠婚葬祭之礼。而连续参加同一个人的结婚仪式和葬仪,实在是此生第一遭……啊,您想打听什么事呢?”
“先生,我想从冢本副教授转到这个大学的事情中,先了解了解。谁是介绍者呢?”
“是我。有关他离开京洛大学的事,您知道吗?”
“是他不肖之弟在火灾中被烧死的事件吗?”
桑岛教授点了点头。
“因为我听了京洛大学我的朋友末长先生的话后,才决定把他转到这儿来的。这是因为,不该因和本人毫无关系的事件,而断送一个前途有望的青年学者。我们大学,和被名誉、旧传统势力紧紧束缚的京洛大学不一样,这里充满着清新空气,需要人才,我们也希望冢本君能取得更多研究成果。”
“那么,有关冢本先生的家庭状况,别的方面先生知道吗?”
“不,我仅向学长谈了,而对别人只说,冢本君和主任教授相处不好,才转到这里来。——至于他本人是否和谁淡过,我不知道。”
“作为学部长,您对冢本先生的工作态度有何看法?”
“很满意。他热心研究,对同事们是一个很好的刺激。学生中对他的评价看来也不错。我们大学有一个不足之处,讲明白点,就是存在一部分安于现状的教师……当然,这也是大学的普遍现象。不管怎么说,在京洛大学经受锻炼的冢本君到底不一样。”
“他和同僚们相处如何?”
“他的性格稍倾内向,应该说交际并不广。当然,对于学者,这不足为奇,尤其是,他并没和谁发生过纠纷。”
“对他抱有敌对情绪和反感的人,真的没有吗?说这话失礼了,据说学者集中的地方,也有各种各样微妙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因为学者毕竟也是人吧!”
桑岛教授爽直地笑着答道。
“正因为是学者,有些人在某些方面还保留着小孩那样的性格。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讨厌的,这也是事实。尤其,嫉妒的感情比社会上普通人更强烈,因此不能说就没有对冢本君抱有嫉妒和反感的人。但是时至今日,我还没听说过有一个表现出来的实例。决不能想象,这和杀人有什么必然联系。也就是说,在安于现状的先生们中,可能有因冢本君之死而感到松了一口气的人……关于这个问题,我不能作更多的回答了。”
“知道了。还想问一个问题。先生,您是否知道冢本先生个人的经济状况呢?”
“他来的时候,为慎重起见,我问了这个问题。说是山林房屋这样的不动产没有。存款只有三十万元左右。我听了以后并没想什么。评价一个学者,只能根据他头脑里的学问,如果耻于清贫,首先就失去了学者的资格。”
“您是否知道,去年秋天他有四百万元的钱呀?”
桑岛教授有些惊讶,偏着脖子。
“据我观察,在实际赚钱方面,冢本君的才能近乎于零……是不是中了彩票什么的?”
经济学系主任教授荒木贞一郎,看去是一个不和悦的人,对三郎的态度显得傲慢,话很少,语气十分冷淡。
“我不了解他个人方面的事,看来对你起不了什么作用。”
一开始,这位教授就摆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但是,三郎并不为此灰心,他同样发问:
“您对于作为学者的冢本副教授如何评价呢?”
“嗯,我承认他热心研究,有苦干精神,但多少受功名利禄之心驱使。不过,这于青年学者是常有的事。”
从神态和谈吐使人觉得,他与桑岛教授对冢本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具体地说,指什么事呢?”
“比如为了迎合普通人的爱好,将不成熟的研究成果写成书发表。”
话象是呕出来似的,三郎禁不住又看了荒木教授一眼。
“那么,先生,关于这次杀人案件,您有什么线索吗?”
“一点也没有,这个案件跟大学没有丝毫关系。”
“您何以见得?”
“我们大学不可能有杀人者。死者好象有什么秘密似的。我曾听说,他和有关可疑者结伙,搞不正当的赚钱生意。什么时候,听谁讲的,我之所以没有记住,是因为我认为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吧,我就以一笑置之。恐怕这次案件的犯人藏在这方面吧。这以后,请由此进行搜查,怎么样?”
“那得根据具体内容而定。我接受您的忠告。不过,如果这个传闻是真实的,而又在没有发生此案前被公开了,那将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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