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人脸上现出异常恭敬的神色,重重地磕了个头,大声应了声“是”,才又悄无声息地匆匆退去。
片刻后,屋里的老者又开口道,“大人,这里到底是在大澈的地盘上,比不得关外,咱们行事还应小心谨慎些才好!”
达罕“嘿”地笑了一声,低斥道,“罗嗦,我知道的!”随即房中灯火一暗,便又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第七卷 殇情(10)
慕忆轻巧地闪入了街巷间的阴影里,走走停停地避开路上的行人,直到远远离开了驿馆所在的那条街,微微松了口气后,才感觉出紧张过后的乏力来。他四顾一望,本欲雇辆马车,想到自己此刻身无分文,不禁苦笑起来,一转念,还是顺着僻静的街巷,朝着“睿英亲王”府邸的方向迈步走去。
这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时辰,在他来说原本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此刻却耗用了他极大的体力,直到遥遥可以望见亲王府那高大的院墙了,慕忆才暗暗出了口长气,眼前忽然闪过明郁那张焦急期盼的面孔,心头微微一热,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眼前的月光忽地暗了下来,平地里突然幽灵般地冒出了七八个面蒙青巾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团团将他围在了当中,蒙面巾后的一双双眼睛狼一样紧盯着他,目光中闪动出惊喜却又似乎带些畏惧的光芒。
慕忆一惊停步,目光一转,已将四下里的情景全都看在眼里——这里恰巧是一处人迹稀少的深巷,离王府的正门仅一街之隔,而这些人出现得如此及时,显然是有备而来,早已守候在这里了。他心中惊疑,脸上却不动声色,冷然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
那些人依旧一言不发,脚步却开始缓缓移动,悄无声息地将包围圈收窄。
慕忆静立不动,只暗暗提气戒备,但觉四肢百骸仍是酸软无力,偏偏又手无寸铁,不觉微微皱眉,沉声喝道,“站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些人闻声都是一怔,齐齐停住脚步,似乎对慕忆深怀畏惧之心,也就在他们微一迟疑的当口,墙角的黑暗处突然响起一个低沉晦涩的声音,“别怕,这小子受了重伤,此刻不过是个空架子,大伙儿用‘幻丝网’对付他。记住,主人要活的!”
那些人被这声音一喝,再不敢迟疑,互相使了个眼色,齐齐回手自腰间掏出一大团丝线般的东西,迎风一抖,瞬间在空中展开成了一张透明的大网,那网的丝线细而且韧,原本是无色透明的,只是被月光一照,才隐约闪烁出一片银白色的光华来。
慕忆心知不妙,一时间偏又想不出好办法来,只得凝神戒备,勉强将一口气提至丹田,趁着那张巨网还未完全连起来的一瞬间,突然抢身跃起,抬脚踢向其中一人的胸口,同时伸指点向那人露在蒙面巾外的两只眼睛!
那人见他才一扬手,两根纤巧修长的手指已骤然到了自己的眼前,惊骇地低呼了一声,本能是撤步后退,慕忆哪容他抽身,蓦地加快速度,脚尖已踢中他的胸口,手腕沉处,劈手夺过他手上的那部分丝网,随手一绕,已将那人的身子缠入其中,随即闪至他的身后,在他腰间轻轻一推,低声叱道,“去吧!”
那人顿时身不由己地跌入包围圈的中心,浑身霎时间便被丝网缠了个结结实实,再也动弹不得!
慕忆趁着那些人惊讶忙乱的片刻,已闪出了重围,正欲纵身离去,哪知胸口气息忽地一窒,显然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已经超出了他此刻体力所能负担的极限,身形一晃,不由迟缓了下来。
也就在这微一迟缓的当口,身后风声微动,紧跟着鼻端骤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只片刻间已令他无法集中精神,他心知不妙,马上屏住呼吸,却还是来不及了!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倦意袭来,身不由己地向后倒去,在失去意识的瞬间,朦胧中似乎看到了那些人正向着他俯下身来,露在蒙面巾外的一双双眼睛狼一样地看着他,带着种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贪婪之色……
幽深的巷口处,一辆并不太起眼的马车匆匆转出,两匹拉车的健马蹄声“得得”,沿着冷清的大街一路向南驰去。
马车的车辕上并肩坐了两个车夫,都是一身黑衣,帽檐压得低低的,一言不发地驱策着马匹前行。
灯光昏暗的车厢内,还有两个黑衣人紧挨着门口坐着,都在目不转睛地盯视着车厢深处躺倒着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双目紧闭,犹自昏迷着,手脚都被人用一种看起来极为强韧的牛筋索捆绑了起来,面色苍白,眉宇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惊异和不甘之色,身子随着马车的前行微微晃动,幽暗的灯光忽明忽暗地在他脸上闪烁着,便是在昏迷中,仍有种令人不敢久视的魅惑。
马车刚行驶了没多久,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两人微微一怔,只听外面的同伴低声喝了句,“什么人?……你!”声音戛然而止,好像骤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了喉咙,还未等他俩反应过来,车厢门猛地向内推开,紧跟着眼前霍然亮起了一片眩目耀眼的青光,当他们意识到这青光的来源竟然是一把雪亮的短刀时,每人的脖子上已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而生命也在刹那间离体而去!——直到他们的尸身被一只伸进来的大手毫不费力地抛至车厢外,他们大睁的双眼犹未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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