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若诚怔怔地看着他,脚步不由自主地便移了过去,近得前来,才蓦地回过神来站住,讷讷道,“我……下官……要走了。”话一出口,反倒有些尴尬起来,一张脸居然微微发热,想来必是已经红了。
慕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倒是栖、附两人有些不舍,附鹤眼圈一红,勉强笑道,“先生还是回太医院去吗?”
栖鸾也道,“这些日子多亏有先生帮忙照应着,可惜不能送您出去了。”
祁若诚含笑客气了几句,表示有了机会还会再来看望,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看向慕忆道,“下官留了一些药,就放在那边厢房里,也许公子会用得着,”顿了一下,叹口气道,“不早了,下官这就告辞了。还请公子多多保重才好。”言罢,深施一礼,转身向院外走去。
刚走出两步,身後如愿地响起了慕忆平静淡漠的声音,清冷悦耳,说出的话却令人寒心,“祁先生也请保重。如无意外,就不必再来这里,我倒不希望会再次相见。”
祁若诚脚步一顿,神色一黯,终于没有回头,还是匆匆去了。
慕忆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这天,快要下雪了吧?”
……
果然,傍晚时分,飘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雪花并不大,却簌簌地飘个不停,没过多久地面上也铺上了一层细细的银白。
栖、附心知慕忆体虚畏寒,一早在屋中又添了几个火盆,燃上灯烛,一时间暖意融融,一室皆春。
晚饭刚摆上桌,只听院内脚步声杂踏,门帘挑处,陈公公当先而入,身后还跟着四个御膳房里的小太监,人人手提一个大大的食盒,几十道精美的菜肴被迅速有序地摆放开来,一张原本就不大的桌子顿时显得逼挤起来。
陈公公挥手命那几人退下,又亲自端上一壶好酒,恭恭敬敬地向慕忆施礼道,“陛下等会儿就过来,吩咐晚膳也在这里用,所以老奴叫人多加了些菜,还请公子稍候片刻。”
慕忆对满桌的酒菜并不多看一眼,只淡淡吩咐栖、附给陈公公看座。陈公公犹豫了一下,也未推辞,道了声谢,躬身坐下。慕忆又道,“去冲杯热茶来。”
等两人转身退出,他便沉默下来,只冷冷看着对面那人,神色间一派漠然。
陈公公渐渐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沉吟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低声道,“在过些日子就是新年了,按惯例陛下要去太庙祭祖,应该会在那里住上一两晚,”说到这儿,话题一转,“这些日□里也该忙起来了,都是为着过年做准备,光是采买时令货品就忙得不亦乐乎,一天里进进出出好几起……”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向是也跟着沾了喜气,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昏黄的眼里隐隐闪动着睿智的光芒。
慕忆安静地听着也不答话,烛光映在他脸颊上,被屋里的热气一蒸,冷冰冰的神色倒似有几分融解。
陈公公一双老眼在他身上脸上转了几转,神色复杂,突然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子,竟比当日的苏娘娘还要……,也难怪陛下……”
第十卷 宫深(14)
慕忆安静地听着也不答话,烛光映在他脸颊上,被屋里的热气一蒸,冷冰冰的神色倒似有几分融解。
陈公公一双老眼在他身上脸上转了几转,神色复杂,突然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子,竟比当日的苏娘娘还要……,也难怪陛下……”
慕忆眼色一寒,微微冷笑一声,还未开言,院中一片忙乱之声传来,陈公公连忙起身,挑开门帘,明烨帝一身貂裘昂然而入,口中笑道,“这雪越发大了,瑞雪丰年,来年必是个好光景。”
陈公公笑应道,“借陛下吉言,想必如此。”边说边接过他脱下的外衣,静静退出门去。
明烨帝来至近前,向满桌的菜肴撇了一眼,微笑道,“怎么,没胃口?还好朕记得你喜欢这种酒,特地让陈公公备了些,”说话间,已伸手取过酒壶来替他斟上,“那就陪朕来饮酒赏雪吧,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慕忆一言不发,酒到杯干,连尽数盏,只觉心中郁痛,唯有籍着一口口烈酒,才能浇熄心底汹涌的恨意,酒水入喉,滴滴如沸,滴滴如烧,眼内瞬息间翻涌起无数的波澜!
明烨帝也不劝阻,只是沉默地一次次为他将酒杯斟满,两人倒像是无声地赌着什么气,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酒壶便已见了底。
慕忆喝得太急,一时间只觉双颊泛红,浑身燥热,忍不住起身来到窗前,用力推开紧闭的窗扉。
一阵寒风袭来,漫天都是伴风而舞的雪花,他入神地看着,恍惚间,思绪又回到了以往的那些日子,明明记忆依然如此鲜明,历历在目,此生却再也不能拥有,而与明郁的那些相遇相知,那场生离死别,更是漫长得恍如前世……自己陷身于这如笼牢般的一方天地,是否还有机会走得出去?是否还可以再重获自由?如果……如果还能够见到他,自己可还鼓得起勇气若无其事地向他问候一句:“别来无恙?”
明烨帝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后,怔怔地凝望着他那被雪光映亮的容颜,黯沉的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不甘心啊!明明已经得到了他,此刻他就在自己的眼前,甚至一伸手就可以拥他入怀,但却还是触不到他的心!在对方的心里是否从未留给自己一方天地?……是该认命吗?这个如此出色的人终不会是自己所能拥有,只是,却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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