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每个星期天都会出去。哼,刚才还说有报告要写,这回又要出去了。他们
假日出去,直到买了东西回来,一定会在外面吃过晚餐。
久女子要出去从不会说一声,从结婚当初就如此。
她毕业于一流的大学,在母校的附属中学当教师。结婚后在同一所大学的儿童心理
研究室工作。
她绝不是没有教养的那种人。当教师时,受学生尊敬,也得到家长的信任。结婚典
礼上,来宾们在致词中说久女子是非常优秀的教育家,也是心理学家。
松江从媳妇身上领悟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儿子媳妇出去一个小时后,松江才打起精神坐在书桌前。
她必须写好这个礼拜要交给学生的书法范本。
松江在教书法。一个星期有两天在家里教,其他时间则要到区民会馆的书法教室和
横滨一家工厂的女生宿舍教书法。
在孝太郎大学毕业前,她在高中担任书法教师,少女时代由于喜欢书法,用心获得
的资格和技能,成为她末亡人生涯的最大支待,也借此教养孝太郎戚人。可是现在,松
江却觉得很空虚。
下午2点,松江收回晾在绳索上的衣服。对于收回晒在外的衣服,以及晒衣场的棉
被,媳妇在出门前也不曾开口说句“拜托”或“感谢”的话。她就是这么一个丝毫不可
爱的女人。
松江来到院子,脸色骤然变了。
院子里,从红松的树根,到花圃、草坪都被践踏过。那些不是普通的草,那是自古
就在武藏野生长的熊谷草、敦盛草、绯扇、源平草、花筏、山慈姑等珍贯的野草,是松
江花很多时间收集来的。
有的是向同伴要来的,有的是去箱根或丹泽旅行时,辛苦采集回来种植的。
每一根草,都有松江付出去的血汗。
现在,却被硬跟的凉鞋践踩扑倒在地。
“这还得了!”
松江觉得腿在发抖,气愤的泪珠掉落在折断的花筏草上。
儿子和媳妇晚上9点才回来,自己打开大门,坐在起居室喝茶,就是不到松江的房
间来打声招呼。
松江决定今晚要表达自己的感受。她重新系好浴袍的带子,走到起居室。
在起居室的桌上放着洗好的樱桃,夫妻俩坐在那里看电视。
看到松江进来,还是有点难为情。
“妈,还没睡。”
“不要装糊涂,9点钟睡什么?”
松江的声音一开始就很粗暴。久女子事不关己地看电视。
“孝太郎,请你把电视关掉。”
“妈,有什么事。”
“不要问,先关掉。”
久女子把电视关了,就想出去。
“久女子,请你留在这里。”
“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情要你听一听。”
久女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椅子上。
“我还要写报告呢!”
“你不是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出去吗?”
自从儿子结婚以来,长久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
“妈……”
“久女子!”
松江背向儿子,面对着媳妇。
“在你和孝太郎结婚之前,我就说过我很喜欢花草,你还记得吧。”
久女子伸手拿香烟,粗鲁地点燃打火机。
“我也和你说过,在我家的院子里有我非常重视的花草。”
“啊,是那些杂草。”
不情愿的答话随着烟雾一起冲过来。
“那是野草。”
“还不是一样。”
“为什么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什么事啊?”
“久女子,花筏和源平草都被踩得乱七八糟,是你在晾衣服的时候踩的吧。应该小
心一点的……”
“哟……”
久女子皱起眉头。“我不记得有那种事啊。”
久女子抬头正面看着松江。她的眉毛和鼻子都是非常醒目的长相。
“当然,也许可能踩到,但是怎么会乱七八糟呢?”
“的确是乱七八糟,花筏已经折断了,源平草也踩得倒下去了。我费了很大的劲儿
才重新种好,只希望不会枯萎掉才好。”
“我没有踩那么多。”
“踩了,而且踩得很严重。”
“我又不是猫狗,再怎么样也不会去踩花草……婆婆,你是不满意我把衣服晒在院
子里,才找我麻烦吧!”
“久女子,你……”
松江的声音颤抖着,心里想,这个人一点都不知道要反省。
“等一下。”
孝太郎阻止母亲说下去,从柜子上拿下大型的手电筒,走到院子去,不断地照射红
松的根部。
“妈,并不很严重嘛。”
松江不由地站起来。
“是我重新种过了,一直到黄昏才种好。”
松江来到纱门边。
“明天早上看看就知道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平岩弓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