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这房子的地是租来的,房子根本不值钱。地上物的权
利处理起来很复杂。我想不如就这样保留权利,将来会有好处的。”
“可是,久女子……”
“国宅那里只有我们两个搬过去,和婆婆没有关系。”
“你是说要留下我一个人?”
“婆婆还很年轻,况且我们两个现在也都是很晚才回到家里,我想不会有太大的改
变。而且我们走了以后,你就不必再帮我们收棉被或衣服;我也不会再踩坏婆婆的宝贝
杂草了。”
“久女子,你……”松江激动得舌头都不听指挥了。“你为了踩坏草的事,竟然想
分居?”
“怎么会呢?”久女子笑得很舒畅。“参加国宅抽签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如果突
然申请就能立刻中签,那住宅荒这个说法早就成为历史名词了。”
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去泡了两杯即溶咖啡来。
“孝太郎,”松江慌张地转向儿子,“你不会留下妈妈一个人,离开这里吧?”
儿子用手搔着鼻头,好像小时候做错事被母亲责备时一样,露出尴尬的苦笑。
“怎么办?”
他在妻子送过来的咖啡里加上糖。
“没什么怎么办。鸟儿长大了也要离开母巢,筑自己的巢,这是自然法则。”
久女子的话非常流畅。
“近年来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由于母亲的过度保护,造成愈来愈多的男人永远
没有办法断奶。没有独立性,依赖心特别强,没有决断力,不负责任,但是个性却很温
柔。”
松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说出这种话。
孝太郎难为情地坐在那里喝咖啡。
“一个人到达一定的时期,应该要离开父母的身边,自己独立。这样,他本人能够
成长,社会也会肯定他是一个成熟的人。做父母的,对准备要独立的孩子,不要扯后腿,
这也很重要。同时,父母也没有权利那样做。”
久女子发表着言论,松江偶尔回应以情绪化的话。孝太郎一直保待着沉默,然后对
两个人说了些安抚的话就上二楼了。
这件事当然没有结论。
松江这一夜没有办法人睡,心里只在想,讨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媳妇,该如何设法阻
止儿子搬出去呢。
第二天,松江得到横滨教书法。
儿子和媳妇8点要上班。她很想在上班前设法单独告诉孝太郎,她完全没有要分居
的意思。可是,久女子好像已经看出她的意图,夫妻俩一直待在卧室里,直到8点钟,
直接出门上班去了。
松江9点钟锁门离开家。
横滨工厂宿舍的书法课从上午l0点到下午5点,员工轮流到宿舍来练一个小时的书
法。
这个工厂的老板很喜欢书法,他认为书法可以怡情养性,因此,肯在工作时间内让
员工学书法。
松江从横滨回来时已经将近7点钟了。打开大门,进人起居室,开了灯。
儿子和媳妇还没有回来。房子关闭了一整天充满热气。松江打开窗户后,来到厨房
准釜喝茶。这时她吓了一跳,放在厨房角落的电冰箱不见了。仔细再看,电子炉和烤面
包机也没有了。架子上的煮锅和平底锅少了几个。
餐具柜空出三分之一。
松江跑回起居室,这才明白了刚才开灯时就觉得怪怪的原因了。彩色电视机失踪了,
音响也不见了。
松江的呼吸乱了,她跑到二二楼,战战兢兢地打开他们的卧房门。卧房里没有留下
任何东西,所有的家俱完全搬走了。固定在墙上的衣柜里,连衣架也没有留下一个。
隔壁孝太郎的书房也一样。房角的书架剩下几本杂志,地上堆着垃圾。
松江几乎昏过去,勉强回到楼下。
他们趁松江不在家的时候搬走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松江感到被儿子抛弃的悲哀,却流不出眼泪。
松江对久女子以欺骗的手法搬走感到愤怒,也气孝太郎无能地让媳妇牵着鼻子走。
松江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燃烧。
松江像石头般地坐了几个钟头后,突然电话铃响起。她慢慢地站起来拿起话筒。
“妈妈?”
是孝太郎的声音。
“你很惊讶吧?”
松江说不出话来。很想对他说几句话,但只感觉血液往上冲,只在喉咙深处发出沙
哑的声音。
“不用太担心,又不太远,我会常常回去玩的。”
“孝太郎!”
她勉强发出声音。
“你哪来的钱?”
这并不是预先想好要问的,而是突然冒出来的问题。
“钱?”
“国宅的钱。”
松江不知道孝太郎哪里来的100万元钜款。
“啊!哪个呀,”孝太郎毫不在意地回答,“是久女子存的钱。我们从结婚以后就
把两个人的薪水存起来,加上她以前的存款,勉强够了。”
儿子打的好像是公共电话,传来时间结束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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