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一个买冰激凌的小妇人说,“是不虔诚的。”
“好的,那就简单了,”芬切琪说,“我们并不怎么虔诚。我只是感兴趣。”
“那你们现在就该回去,”那个小妇人严厉地说,当他们提出抗议的时候,她卖了两顶“最后讯息”的太阳帽和一张以拉尔斯的红色大平原为背景他们紧紧拥抱的照片给他们。
他们在售货亭的阴影里面喝了点汽水,然后再次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阳光下。
“我们的保护霜用完了,”走了几英里之后芬切琪说,“我们可以在下一个售货亭买,或者可以回到之前那个售货亭,那样近一点,不过之后我们就得把这段路重走一遍了。”
他们向前盯远处在着蒸腾的热浪中闪烁的黑点;他们向后看了看。他们决定继续向前走。
然后他们发现他们不仅仅不是第一批走这条路的人,而且不是唯一正在走这条路的人。
在他们前面一些的地方,一个笨拙的小影子正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挪动着身躯,慢慢费力地蹒跚着,半蹭半爬地向前走。
它走的太慢了,没过多久他们就追了上去,并且看清了这个东西是由破旧的,裂开的,扭曲的金属制成的。
他们接近的时候它呻吟了一声,翻倒在热腾腾的灰尘中。
“这么长时间,”它呻吟着,“这么长时间。还有痛苦,也这么多,而且还是这么长时间的这么多痛苦。如果只是其中一种我还应该能应付得了。两个一起来我就真没办法了。哦你好,又是你啊。”
“马文?”阿瑟尖声叫道,他在它身边蹲下来,“是你吗?”
“你永远是这样,”机器人陈旧的外壳呻吟着,“问一些超级聪明的问题,是不是?”
“这是什么?”芬切琪在阿瑟背后蹲下来,抓住了他的胳膊,警惕地问。
“算是个老朋友,”阿瑟说,“我……”
“朋友!”机器人悲惨地咕哝。这个词在一阵劈啪声中消散了,几片锈斑从它嘴里落下来,“请你原谅我要努力回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的记忆库不像以前了,你知道。所有几万亿年没用过的词都被放到辅助存储备份里面去了。啊,找到了。”
机器人砸扁了的头向上合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唔,”他说,“真是个奇怪的概念。”
他又想了一会。
“不对,”他最后说,“我想我没遇到过一个这样的。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他在尘土里悲惨地滑动着一只膝盖,然后努力要在自己扭曲的手肘上撑起来。
“有没有什么最后的服务你可能会希望我做的?”他用一种空洞的咔咔声问,“要我给你捡张纸?或者要我,”他接着说,“打开一扇门?”
他那生锈的脖子支撑着的头吱吱转动这,看起来在扫描远处的天际。
“看起来这会儿周围没有门,”他说,“不过我肯定如果我们等的时间够长的话,会有人修一个起来的。然后,”他慢慢扭过头来看着阿瑟,“我就可以给你开门了。我非常习惯等待了,你知道。”
“阿瑟,”芬切琪在他耳边严厉地小声说,“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你对这个可怜的东西干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干,”阿瑟悲伤地声明,“他永远这个样子……”
“哈!”马文厉声说,“哈!”他重复了一遍,“你知道永远?你对我,这个由于你这种生命组织一直派我穿越时间去完成那些愚蠢的小任务,现在已经比宇宙自己都古老三十七倍的机器人,说‘永远’?多注意一点收回你的用词吧,”他咳嗽着,“用点脑子。”
他咳嗽着向前划拉,又接着说。
“丢下我,”他说,“接着走吧。丢下我在这里痛苦地挣扎。我的日子总算快到头了。我的路快走完了。我真希望,”他说,“用一根破碎的手指和它们挥手告别,——终于要结束了。很是时候。我在这里,脑容量……”
他俩从两边把他架起来,没有理会他微弱的抗议和侮辱。他身上的金属热得几乎要把他们的手烫起水泡,不过他轻得令人吃惊,就那样软塌塌地在两人的胳膊上耷拉着。
他们架着他压着拉尔斯红色大平原左拐的路走向环绕在前方的昆图鲁斯?垮兹噶尔山脉。
阿瑟试着向芬切琪解释,但是总是被马文悲痛的倾诉打断。
在一个售货亭,他们想看看能不能给马文找点备用零件,可是马文一个都不要。
“我整个都是备用零件。”他喃喃的说。
“别管我!”他呻吟着。
“我的每个零件,”他哀号着,“都被换了至少五十次了,……除了……”他看起来好像难以察觉地高兴了一下。他的头在他们之间晃动了一下试图回忆起来,“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碰见我的时候,”最后他对阿瑟说,“我被派来执行那个锻炼大脑的任务,就是带你去舰桥?我跟你说过我左边所有的二极管都疼得要命?我让他们给我换换,但是一直都没换?”
他停了一会儿没接着说。他俩在两边架着他,上面的太阳好像一直没挪过窝,更别说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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