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桔梗花+鼠之夜+血线之罪_[日]连城三纪彦【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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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的问题因此获得解决,而我从此被一名毫无爱情可言的女人握住把柄。一旦有了把柄,她以为我的身体我的心全部都是属于她的。「现在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太方便。等两三年再谈婚事吧」,我这样说,她也谅解,但是每晚都要来我的公寓。我在口头上假意爱她,其实打从心底恨得想杀了她。

  就在那时,大嫂打电话来,说要跟我商量跟哥哥分居的事。那时需要帮助的是我自己。我把全部事情告诉了大嫂。大嫂说:「目前装着爱她好了。等过些时候再说。」然后从左手的无名指脱下结婚戒指,「已经用不着了,送给那个女人吧」。无名指上留下轻微的戒指痕迹——两年婚姻生活的痕迹。她有点寂寞而无奈地望着它笑。

  我当礼物把戒指递给女人时,引起她微笑。可是,她的笑跟大嫂有天壤之别。女人以为完全控制了我的感情。她盯着翡翠的色泽,似乎想检查看看里面包含着我多少心意。翡翠的光带着绿色,反照在女人的眼里。当时我想,必须趁早杀了这个女人。

  然而平安无事的过了一年半。那一年半期间,我和大嫂瞒着那女人偷偷见了好多次面。半年后,她说她有自信可以独自生活下去,可是看得出她在勉强地隐藏寂寞之色。过了一年半,有一天,我见到她时,发现她的无名指上又戴着相同的翡翠戒指。我很惊讶,她说四天前在街上偶然跟哥哥相逢,准备复合,匆忙之间用仿造的宝石造的。大嫂的脸上露出近乎幸福的表情。哥哥,大嫂真的在爱着你。

  嘴巴上,我说希望今后哥哥和她幸福,内心却担心,恐怕还是相处不融洽的多。

  果然不出所料。大嫂和哥哥开始复合的三星期后,大嫂打电话来了。这回她不哭了,取而代之的灰心地叹息说:「我什么也不明白。」

  哥哥,这是我和大嫂以及那个女人四年来的关系。哥哥把自己关闭在只有画布的小世界里,根本不关心外面世界的事。你的周围发生了这么多事啊。不,你不是不关心,只因你是胆小鬼。只有把自己放在画布上,你才觉得安心,你害怕外边的世界。

  今天下午,我把这件事说给你听,当作另外一个男人。你好像一点也没想过,那个男人就是眼前的我。哥哥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你把外边世界发生的事当作眼见完全接受。你和小孩子一样,坦率、单纯,从不怀疑任何事物,不知世间险恶,从来不去考虑别人在背后想什么的愚昧着。大概你只知道专心地在画布上涂颜色,却忘了替自己的人生涂上色彩呢!我要欺骗你,比欺骗一个小孩子更简单。

  昨晚也是一样。晚上九点,我打电话给你。「哥,大嫂呢?」我这样说,你就以为我是从外面打来的。其实我是使用楼上睡房的电话打到起居室,但你一点也不起疑。哥哥的确像孩子一般单纯,相信一切。

  大嫂的声音也不例外。你从伊豆回来冲进玄关时;不是听到大嫂的声音吗?你怎能那么简单的相信丈夫不在家时,只有妻子一个人在家?你只听到大嫂的声音,所以相信她在打电话。稍为想一下就懂的。这幢房子里,起居室还有一个电话,她何必故意在黑沉沉的睡房打电话呢?

  还有,哥哥怎么如此单纯的相信大嫂是在谈你们的事?实际上,当时大嫂是这样说的:

  「新司,你跟那女的已经完了。早点跟她分手比较好……」

  当哥哥的脚步声开始走上楼梯之前不久,我和大嫂正在床上,商量我跟那女的分手办法。半个月前,我对她的忍耐到达极限,向她要求分手,她笑一笑说:「你跟你大嫂之间的事我知道。如果分手,你不单要把那笔钱还给我,我还要把你们的事告诉你哥哥。」四天前,她、我和大嫂三个人,趁你不在家时在这里会面,准备谈判了结这件事。女的根本爱理不理,好像企图向大嫂勒索似的,抚摸那只青瓷壶说:「这个看来价值不菲哪。」

  大嫂是说,我应该趁早跟那种女人分手。哥哥踏进卧室时,我躲在房门背后最暗的地方,屏息静观。假如当时电灯的开关没有坏,我真不知如何对你解释自己身上连内裤都没穿的理由。幸好大嫂恰好穿上和服,而我身上还有鲜明的口红印残留。我屏息等候,脑中只在思索怎样才能不被你发现我的存在。然后,就在我的眼前,趁着一股阴沉的迹象,哥哥上演了那幕惨剧。

  刹那间的事,我来不及阻止。况且在黑暗中,我也不能明确的知道发生什么事。哥哥又下楼去,好像拿着什么回到卧室。我只听见重物划破空气的声音,以及你在黑暗中响动的叫声。你擦亮火柴。见到火光中呈现的景象时,我禁不住捂住嘴巴。我把惊呼声和涌上喉头的恶心感咽回去。我不知道原因,但是迷迷糊糊的感觉得到,你杀死大嫂,敲破她的脸,跟大嫂在最近一个月来不停地向我提起肖像画的事有所关连。

  可是,哥哥,你跟我不同。我在无论如何混乱的情形中;依然可以保持最后的冷静。我爱大嫂,然而一旦发生如此悲剧的事,我首先承认已是无可改变的事实。我赤裸着站在黑暗中,想起大嫂和那个女人身材相似的事。我可以利用这次突发的惨剧,杀死那个女人。

  从哥哥发楞地站在尸体旁边,以至最终从楼下拿着车套包起尸体的四十分钟时间内,我已想定周详的计划。当你拖着尸体下去时,我利用火柴的光,从卧室打电话到起居室。然后等你在后院开始挖掘时,我从起居室打电话给那女的。我说有间有趣的酒店,她很单纯的欣然答应。我离开这里,开着停在附近的车子去新宿。我还提着一个纸袋,里边有一套从卧室的衣柜拿来的大嫂的和服,以及自己车上摆着的螺丝钳。我又穿上哥哥的大衣和帽子,口袋藏着你的太阳镜。我和女的在新宿街角碰头,来到酒店附近时,藉词说「告诉我这间酒店的同事今晚可能也会来,让他看到你不太方便」,安排她从太平门进去。女的一踏入房间,我就采取行动。我使用跟哥哥用过的颜色相近的丝带。然后脱光她的衣服,用螺丝钳打破她的脸,一边做一边想,当时哥哥大概也是这样脑中空无一物的行动吧!我选择酒店作为行凶现场,由于找不到其他的叫女人穿上大嫂和服的恰当藉口,只能把她剥光,让和服随意丢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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