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桔梗花+鼠之夜+血线之罪_[日]连城三纪彦【完结】(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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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自从战后不久开始执业以来,遇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件,这种委托倒是第一次经验。他要出面做犯罪者和恐吓者的调停人。歌江今年二十一岁,生于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年。对于四十六岁、靑春时代活在黑暗战争时期的赤松而言,最怕应付这种称做虚无颓废派的战后出生的少女。说话像麻雀急口令,直截了当地表现心中秘密的少女们,反而最难捉摸心态。

  歌江住在大久保车站附近的不整洁小公寓里。印象比想像中天真,娃娃脸,小个子。几乎无法相信这么年轻的少女会把可以做父母亲的一双男女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看到她烫成乱蓬蓬的头发,又有颓废的感觉。

  「哦,有这种法律么?」歌江准备上街,一边望着镜子画眉,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赤松说,

  「那也没法子啦。只好放弃啰。怎样?这回想反过来控诉我?」

  「不,他们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假如你把那封信的内容泄露出去,传出对他们的店不利的谣言时,就会采取法律行动。」

  「这回轮到我受恐吓啦。可是怎样证明我恐吓过?」

  「只要一査你的存款簿就知道了。况且以前你和吉野夫妇的对话,他们偷偷录音了。」

  「呵,想得真周到。」歌江吃惊地回过头来。其实听吉野说起录音的事时,赤松也大吃一惊。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一且时效成立,法律上对自己的立场有利,因此准备万全,等候那天来临。

  「好吧!是不是再给我二十万?那我没意见了。」

  赤松把吉野托他带来的钱摆在矮饭桌上,歌江立刻点算张数。

  「那么我也忘掉曾经看过那封信的事好了。其实我不想向他们要钱的。那个经理对我纠缠不休,我才透露说偷看了那封信,叫他付钱——起初是这样开始的。我很同情店里的妈咪。」

  「同情?」

  「那个冒名经理根本就是吃软饭的流氓,沉迷赌马啦赌单车赛的,白天也喝得醉醺醺。店里的女侍几乎都被他揩过油了。你有见过妈咪么?」

  「不,还没。」

  「大美人一个,头脑又好,就不晓得为何捉住那种窝囊废丈夫不放。我进去不久,去年年底吧,他和一个叫龙子的女侍搭上了,最后到了一个地步,要把妈咪赶走,把店转给龙子经营,还发生用刀伤人的骚动。那种男人呀,妈咪甩掉也就算了,她却一心一意地跟着他,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好可怜。」

  歌江不避忌赤松的眼睛,脱剩一件内衣裤,换上一件花里胡哨的黄裙子。

  「到底那两个人杀了谁呀?信上只写着杀人而已。」

  赤松认为不要吿诉她什么比较妥当,转移话题,问起她偷看那封信的原委。歌江为二十万了结这件事而松一口气,可是对自己的行为毫无犯罪的意识,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

  今年三月,歌江偶然从邮差手里接过那封信,交给妈妈生,妈妈生的脸色突变,一把夺过去藏在手袋里。其后歌江无意间偷看更衣室,发现妈妈生的手袋丢在沙发的角落,跑进洗手间去了。一时好奇心起,歌江偷看了手袋的内容。她读到的文面就跟吉野说的一样。

  「你把十五年前看成十二年前了。」

  「当时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不像是十二——对了,应该是十五。我根本不晓得有那种法律,十五年前和十二年前还不是一样?」

  「你不知道寄信人的事吧!」

  「嗯——不过我见过一次。」

  「几时?」

  「上个月。那天很热。我比平时提早出店,见到经理在跟一个男人谈话。我只看到他的背影,脖子绑着綳带似的,不停地干咳。经理慌忙把我赶出去,我就恍然大悟了——那个男人也在恐吓他们吧!那人敲诈了多少钱?」

  赤松恰当地支吾过去,走出歌江的寓所。出乎意外的把话谈拢了,不禁松一口气。从歌江的性格来看,虽然不能保证她不会把事情外漏出去,不过只是贪钱,本质上并不是坏女孩。说话坦率露骨,赤松对她不无好感。反而是委托人吉野有点小心眼,有些地方隐瞒实情,似乎不能疏忽。

  归途中,赤松转去吉野的店向他报吿结果。

  「叶子」俱乐部的招牌很小,进到里面意外地宽敞,使用灰色地毯和玻璃,室内装饰流露高级情调。

  吉野立刻发现赤松,把他引进店后的房间。听他说完后,吉野露出安心的神色。

  「剩下的问题只有那个原任刑警樱井了。吉野先生,歌江说在一个月前,在店里见过好像是樱井的人物出现。」

  「不错。那时他突然打电话来,在店里碰了头。」

  「当时没有要求金钱吗?」

  「他说要十万,我给了他。他说想去旅行。」

  「他没提起时效的事?」

  「他喃喃自语——九月十四日就是时效啦。仅此而已。」

  「那就不必担心了。樱井做过警探,应该知道时效对你有利,大概逃走了。」

  「那就好……可是我不认为他这么容易罢休。」

  十五年来受恐吓之苦的男人,依然神经质地使太阳穴的血管颤动,似乎对赤松的乐观不以为然。可是,现在只有等候对方表态再说。临走前赤松吩咐,假如樱井再有联络,立刻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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