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防洛克在就读普大研究所时,曾到过哥大两次,时间都很短促,对封大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对哥大了解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韩德曼这个人根本毫无概念。
“国王饭店”正好在韩德曼住的公寓旁边的转角上。旅馆虽小,可是由于接近校园,所以陈设并不低俗,管理得也很好。再说,住在韩德曼住处附近,也许可以碰到几个认识他的人,先打听一下他这个人。
“没错,希尔福先生,”柜台人员告诉他。“韩德曼博士偶尔会来这里喝杯酒,跟朋友聊聊。很不错的一位绅士,人幽默得不得了。我们这儿的人,习惯上都称他兔宝宝教授。”
“喔?这我倒不晚得。他是个网球高手吗?还是说很会写诗?”
这我也不太清楚,问题是别的人不会去管他这些方面的特长的。他是犹太宗教哲学的教授,常到犹太神学院去演讲。您去访问他,一定能谈得相当愉快的。”
“我想一定能的。谢谢你。”
“我叫人带您去看看你的房间。”柜台人员伸手按铃叫人。
韩德曼住的公寓大楼,是位于“百老汇”和“河边道”之间,成斜坡的街道,正好可以俯瞰“河边公园”和“哈德逊河”。那是栋用大块白石砌成的牢固建筑,外表看起来年代有点久,使房子看上去稍显陈旧,可是每一层楼盖得很高,而且很宽敞实用,空间利用得相当佳妙。他可以看得出,以前这栋建筑的楼下进口玻璃大铁栏杆门前,曾有道门房的气派,可是现在都被两道安全玻璃大门,和一组按键通话对讲机所取代了。
哈洛克找到韩德曼住的房间门铃,就按了按,看看韩德曼在不在家里。没人应,对讲机上没传出什么声音。他又按了一遍,还是没人应。
他退出楼下门廊走出去,横过街,站在对面的一个门廊下考虑了很久,该怎么办。
他已经打电话到过哥大询问中心,问出了韩德曼办公室的地点和房间号码。然后他又打了个电话到哥大行政单位,问过韩德曼星期三当天联络簿上所写的约会记录,查出韩德曼他下午四点钟之前都不在,他跟医生有约会。
可是现在却差不多快五点了,韩德曼竟然还没回家,哈洛克开始变得有点烦躁和焦虑不安。
韩德曼到哪儿去了呢?谁又能保证他会从学校直接回家呢?可是这个人是他找到珍娜的唯一线索,他必须找到他问个明白才行。
哈洛克早先曾考虑到学校去找他,或是到半路上去截住他,现在,他又忍不住开始再考虑这两种可能性了。
也许他看医生的约会延后了,也许有人请他吃晚饭;老天,他可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他的胃都开始想得抽筋了,痛得很厉害。他籍着深呼吸来缓和一下自己的焦虑。
事实上,他不能到韩德曼的办公室,或街上,或是任何其他地方,去找韩德曼打听这种事,他晓得这样做是办不到的,只有害处而无益处。他们碰面的场所,只有他存放地图、密码本、姓名、电话本的地方。而这些东西,也唯有他的“家”才能放置,又安全,又容易取阅。隐密而又安全的地方——他住的地方。
他从未见过韩德曼的相片,可是他却可以描绘出他大概的样子:中等身高、谈吐优雅,留着长长的雪白头发和短灰胡须,稍微有点发福,略显臃肿,动作迟缓,走路摇摇摆摆的,一脸慈祥,充满哲学意味的深刻。也许吧。
哈洛克只好重新走回旅馆,到酒吧去叫了杯酒,慢慢打发时间。
五点才过三分钟。深呼吸。长吸慢吐,专心想珍娜,想要怎么跟她说、跟她解释。也许还要这么枯坐等候一两个钟头,甚至等到半夜。半个晚上耗在偷渡掮客身上。别再想不开了……!
暮色浓了,橘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哈德逊河对岸,纽泽西州的天宇。河西公路上快速挤了,与它平行的河边道,也差不多一样挤。气温渐降,灰云与黯淡苍茫的夜空相融并连,三月的飘雪开始落了下来。
—名中等身高,腰肥体胖,身穿一件黑大衣的男士横过马路,缓慢的走在人行道上。他的仪态高雅而庄重,正好与他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搭配得相当自然。从他戴的那顶帽子下方,头发差不多垂下来有个好几寸的样子。籍着灯光,哈洛克也看到了他的灰胡须;没错,正是那位偷渡掮客。
韩德曼走进那栋公寓大楼下方,灯火明亮的门廓入口前时,整个的人就看得很清楚了。
哈洛克瞪着他看了一下,马上觉得很不自在:难道他以前见过这个掮客吗?是否这名大学教授,曾经在他哈洛克八年前……十年前的一次行动中,相遇过呢?是在中东,特拉维夫,黎巴嫩?
哈洛克直觉到,他的确曾见过这个人。是因为他走路的样子吗?他步履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是否穿着中古时期的王袍,会更为贴切呢?还是说,是因为架在他那张大脸上的钢丝眼镜架,才使哈洛克觉得认识这个人呢?
短暂的刹那,感觉过去了,为什么他看到对方走路的姿态就会联想到许多呢?难道,是因为他从前,曾经看过这个人,由他面前走过许多次吗?也许他们两个曾在某个区域见到过吧?一位学养俱深的名教授,总是会去什么地方休假的,也许他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看到他与法国普莎夫人那一类的人,在一起谈话吧?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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