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为什么不能来?我在旅行哪。我喜欢这个城市。你大可以说,以前我虽然来过这里好几次,却没有好好欣赏这座城市,而且从来还没在白天看过。”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可是并不表示我就会相信。”
“相信吧,老兄。是真的。”
“没有其他的目的?没故布疑阵?”他两眼平视着哈洛克。“我查得出来的,你晓得。”
“我哪有什么其他目的,根本没有。我已经不干了,结束了,暂时失业了。假如你去查,绝对可以查出来,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我劝你不必去占用中情局的密码专线。我想整个密码早已经变了,而且所有在阿市的眼线和情报来源,都已经晓得我目前的情况了。我已经是个局外人士了,老兄。任何人不得向我接触,免得自找麻烦。”
“这些都只是表面文章。”中情局的人说。
“可是骨子里,也正是这么回事。不必去抓瞎了,你查不出什么来的。”
“好吧,就算我相信你。你在旅行,大把花钱。”情报头子上身朝桌面弯的时候,暂时住口了一下。“可是你的钱会花光的。”
“花光什么钱?”
“那笔卖命钱哪!”
“又响什么办法?反正等钱终于花光的时候,我大概也已经找到个赚钱的工作了。事实上,今天下午……”
“为什么要等钱花光了才找事赚钱?我可以马上给你一大把钞票。”
“不,你不行的,老兄。我并没有什么好卖的。”
“你当然有东西好卖。出售你的内幕情报。有人愿意出你高价。不必留姓名,没有记录,而且绝对查不到。”
“假如你是想考验我的话,你未免做得太不高明了。”
“不是考验。我只是一番好意。我不承认我是在考验你。”
“也许你是可以帮我,可是你这样子未免太笨了一点。我们怎么可以赚这种不明不白的钱?这是下三滥角色才会干的丢脸的事。”
“我也许不是你的那帮盟友,可是我也不是什么下三滥角色。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我们需要你帮忙。”
“那倒好。你太看得起我了。好极了。”
“怎么样,老兄?苏联国安会的人全涌到了海牙。我们也不晓得他们到底收买到什么情报,探到了多少内幕。‘北约’的价钱也是相当有伸缩性,很愿意妥协的。”
“我们都是可以妥协的,乔治,可是我爱莫能助。讨价还价的事,你就免了吧。”
“少跟我来这套!我们哪个人没有价钱?!”
“对,我们每个人都有价钱。全都有。别再提了吧,还是喝一杯吧。”
“不,谢谢。”中情局的人靠回沙发椅背。“我看到你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还没呢。”
“滚进地狱里去吧,哈洛克。”情报头子起身离开。
“乔治。”
“什么?”
“你刚才没听到。我本来想告诉你今天下午的事情,可是没让我说完。”
“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你早晓得我要告诉你什么了。你任时截到那份电报的?中午前后?”
“滚进地狱去吧。”
哈洛克看将中情局的人横过餐厅,走回自己的桌旁。他虽然看上去是一个人进餐,可是哈洛克却晓得他并非一个人。三分钟之内,他就证实自己断判果然没错。乔治一签完帐单,就很快的从拱门走入前厅——这是很差劲的一种掩饰。四十五秒钟后,一名坐在餐厅右边位子上的年轻人,也起身离去,还搂了一位有点莫名其妙的女士。再过了一分钟,坐在左边隔间的两名男子也走出了拱门。籍着微弱的灯光,哈洛克看出那两个人点的东西根本没动过,盘子上还是堆得满满的。这种掩饰也够差劲的了。
原来这伙人一直在跟踪他,盯他,到处截他。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们不能让他好好独自清静一下呢?
他受够阿姆斯特丹了。
巴黎中午的太阳是一片耀眼的黄,阳光从塞纳河桥下的河面反射上来。哈洛克走到桥中央,他住的小旅馆离这儿只隔几条街,而走的这条路线,正是来往“罗浮宫”的必经之途。
他晓得绝对不能采取闪避的策略,不管他后面是什么人在跟踪,他都要装出还不晓得的模样。原来跟踪他的那辆计程车,只稍微在拐角上待了两三秒钟,就疾驰而去,丝毫没有停一下;很高明,这表示跟踪者已经提前下车了。不管他是谁,这个人现在也已经混进桥上拥挤的行人里了。
要跟踪人,最好是混在人堆里,尤其是在跟踪途中遇上了桥的时候,更要如此才行。一大堆行人在走到塞纳河的桥上以后,都驻足桥边,傻望着桥下的塞纳河。几世纪以来,人人莫不如此。假如跟踪者要化暗为明,凑上来与他交谈,就比较不会显得很露骨和突然。
哈洛克脚步一停,倚到及胸的桥拦上,点了根烟。他并没有故意对着桥下的人挥手,表示他还有同伴在下面。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抬出右手遮太阳,望着那个高大的人影从他右边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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