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问你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他收回视线。
“那就是,为什么要开凿大佛?”
“还用问?!”
“博物馆的文献不是清楚的说明了吗‘三江汇合水流直冲凌云山脚,势不可挡,洪水季节水势更猛,似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毁坏农田,过往船只常触壁粉碎。凌云寺僧人海通,见此非常心痛,于是发起修造大佛之念。一来,开凿出的石块坠江可以减缓水势,二来,借佛主之力镇水。’”jane没想到会是如此简单的问题“看,我几乎能背下那段话。”
jane说的很正确。历史文献上确实是这样记载的。
轮回不禁想到父辈的回忆中,数十年前的三江汇合处到了夏季是何等壮观。
“上游打下来十多米长的树筒子,都被大佛沱的旋儿涡抽来立起!”这是轮回父亲的原话,丝毫不夸张。可以想见一千多年前,这三江有如何不羁、摧枯拉朽,恐怕只有1998年那场洪水可以相提并论。
那时候,枯水期的水量也比现在汛期的水量大的多。水量大,水质也相当好。据轮回的母亲讲:“清花绿油叻,大家都在河边淘菜淘米…哪像现在哦…”
事实上,轮回少年时期就住在这河边的箱箱街上,离他们现在喝茶之处仅百米。当然,那老屋早已变成楼房,他念过的航运小学也已成了正在建设中的“滨河路99号”江景楼盘,当年的顽童也长大成人。
年幼的他经常在大渡河边见到这样的震撼景象:上游伐倒的大树干顺流而下,浩浩荡荡排满半个江面长达数里,被汹涌的大渡河冲载着往下游奔去。
而在当年的李码头,数根大树干被用竹篾编织成的“纤藤”绑扎在一起,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树干在江中翻转利于水运。站在这些木头绑成的筏上,*纵航向的人被称做“放耙儿叻”,轮回的大伯曾经就从事过这项工作。可惜这样的场面,再也无法见到,因为上游数百甚至上千年成长起来的森林,早已伐尽,无耙可放。不过一句“放耙儿”却流传下来,成为“爽约”的方言代名词。
“有一点得让你了解。唐朝时期的三江汇合处并不是现在这个位置,而是那里。”轮回用手指着凌云山旁边,独立于水中的山体向她介绍。
“早在秦代,李冰就已经在曾经的三江汇合处,开凿了有效的水利工程--离堆,我们通常叫它乌尤山。它还有一个很酷的名字,‘中流砥柱’!这是因为当时的大渡河直冲乌尤山麻浩位置。根据民国时期《乐山县志》的记载,在唐武德年间(公元618-629年),现在的育贤坝是文庙的所在地。也就是说,现在你看到的大渡河河面下,曾经是街区!”
“不可思议……”jane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的确如此。千年时光,河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轮回娓娓道来。
“泊水街,是现在乐山市人大常委会的所在地。顾名思义,所谓泊水,应该在水畔,但它却在丽正门城楼内。其实,此街与育贤街一样也是被大渡河所淹后重建时借用旧名命名的。《乐山县志?艺文》中有所记载,‘丽正门外旧有走马、半边二街。’所以本地老人们还隐约知道泊水街原在城墙外河边,后被大渡河河水冲毁了的掌故。在现在的大渡河河道中,还可见到明代所修的城墙墙基的一些遗迹。据地方志记载,清乾隆丙午水灾后,在冲垮的城基附近,一连出现了7口水井,其中5口水井中还有人和家畜的尸骨。清代张瑞在《五井骨记》中写道‘井中骸骨盈盈,杂以犬马’。而现在大佛脚下波涛汹涌的三江汇合处,曾经应该是有一砂岩斜坡陆地。因为在大佛右侧摩岩力士像下面有一座汉代崖墓,如果在枯水季节你可以看到这座崖墓的墓口。汉代人造崖墓均是于崖畔高处选址,绝不会让祖宗的墓冢受江水侵蚀,更不可能在水下施工。这些都充分的证明了大渡河河道的变迁,与砂石沉积作用导致的河床抬升。而通过这些,我们或许可以了解大佛建造的真正目的所在……”轮回顿了顿,看jane的表情应该是可以理解他刚才所说的。
“镇水。这确实是开凿大佛的原因之一。”他不紧不慢的泯了一口茶,接着说道。
“那还有其他什么原因?”jane有些好奇,不禁有些佩服轮回的学识。
“你想一下,开凿大佛真的就能镇住水患吗?如果真有那种神力,1998年就不会有那场洪水了。”这句话令jane无法回答,按照科学观点确实如此。
“大佛是一项宏大的工程,即使在现代也是难以想象的。有必要花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前后耗时90年来开凿这样一尊,大佛,只是期望用来镇水?”轮回继续设问。
“不对,当时唐朝大家都信佛啊~~佛教兴盛,所以开凿大佛还可以用来祭祀!古代,当人们无法和大自然抗衡的时候,就会搞什么求雨止涝啊之类的宗教活动。”jane隐约觉得不应该单纯从科学的角度看问题。
“不错,宗教,很有道理,作善因、集众力,开凿大佛确实能实现弘扬佛法的目的。但历史上,唐玄宗是著名的道教君主,即位之初是奉行抑制佛教政策的。他曾在开元二年下令削减全国的僧人和尼姑数量,最后使全国还俗的僧尼达到一万二千人之多。他甚至还禁止再造新的寺庙,禁止铸造佛像,禁止传抄佛经。对于官员和僧尼的交往也进行禁止,这使佛教在玄宗时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要知道,大佛开凿时间正是在开元初年。”轮回朝她扬了扬眉毛,jane却开始困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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