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胡思乱想之际,饭馆门上悬挂的透明塑料帘子掀起,走进一个人来。来者不是八哥,竟然是樊小云。她有点神色紧张地坐下来,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说:“此地不宜久留,快点跟我走吧!”
黎帆不解。
樊小云说:“你今天大早在教堂里闯下了大祸。范家正四处派人找寻你,要抓你送去公安局,一劳永逸地处置你呢。刚才,你是不是和八哥通话了?还要命不要了!这种人你也相信?”
樊小云新租的房子在乌雀巷后面平房区一幢鹤立鸡群的旧楼上。楼身斑驳、破烂、肮脏,毫不起眼。黎帆过去对它的外貌熟视无睹,这会儿逃难住进去时,才发现它内里倒是挺宽敞的,布局也合理。那时候称得上是好房子,现在落伍罢了。樊小云有点儿懊恼,抱怨家中那么多父亲留下的书籍没人看管,真是可惜了。黎帆惊魂稍定,问她怎么知道自己今天的行踪?
樊小云笑了笑,说:“我在吴陵这些日子,难道就只是空守着那堆书本犯傻吗?告诉你,我也结交了些神通广大的朋友呢。”
黎帆叹口气,坐下来,又问:“那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樊小云说:“我没有什么来历,只不过是想弄清父亲的死因,以及他不远万里返回吴陵,所要做的事情。”
“那么,樊先生又是什么来历?”黎帆追问道。
樊小云双手一摊,说:“他的来历,我不知道。”
第283节:第十章意乱情迷
黎帆笑道:“这可能吗?女儿不知道父亲的真实身份。说出去谁能相信?”
樊小云说:“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是我的父亲。至于他做什么,从事哪种行当,我根本就蒙在鼓里。”
黎帆摇头说:“你这番话还不足以说服我。”
“但是,事实在说服你。你看看,这段日子里你的爱人、朋友,一个个都弃你而去,众叛亲离。只有我,樊小云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仅凭这一点,你就应该信任我。而不是去整天念叨着那个朝三暮四的贱女人。”
黎帆的神色黯淡下来,说:“你指的是亚菲吗?”
樊小云点头说:“是!”
黎帆忿怒起来,大声说:“她没有背叛我。是我自感无能,照顾不了她。我连自己的清白都不能证明,还能再拖累她吗?”
樊小云冷笑:“可是,她嫁给了你的对手。今天上午,你亲口说出了真相:她是家族争斗中的一个标的,一个象征、一个牺牲品。可是,她还是选择嫁给了范黎。这样的女人,不是个贱货是什么?”
黎帆终于怒不可遏,抬手啪地抽了她一记耳光,几近疯狂地喊道:“胡说,你这是在胡说!”
樊小云被打翻在沙发边。她微笑着支起身来,抹去嘴角流下来的一道血痕,凛然地说:“没用的。你这是自欺欺人。亚菲看中了范黎的金钱、地位,不会再回头了。在云南边境小镇的那些日子,在你们携手私奔的那些日子。她已经清醒了,她不可能再陪你玩下去。她在逆境中读懂了现实。就这么简单。”
黎帆看着她被自己打伤的模样,心中有些后悔,但仍然维持着自己最后一份自尊,连连摇头、微笑。他的心在剧烈地抽搐,疼痛,他不能在这样一个笑靥如花、美丽动人的女子面前示弱。他选择了离开,离开这样一个尴尬、心碎的境地。
黎帆哼了一声,拣起外套,转身向外走去。他刚走到门前,冷不防樊小云从身后扑了上来。她此刻拼尽全身的气力,将他拦腰抱住,死劲地往回拖着,发出一声凄婉的喊声:“你不能走!你留在这里!只能留在这里!”
黎帆想摆脱她的纠缠,可是这女人孤注一掷式的搂抱实在顽固,难以解脱。他啼笑皆非,说:“干什么,我不走就是了。瞧这相扑的架势!”
樊小云松开手,就势直起了身子,双臂环抱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下去。这迷人的香气、动人的容颜、倾情的亲吻,刹那间令黎帆像是受了魔法一般,呆若木鸡僵站在那里,再也无力动弹。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她似水的柔情,灵动的舌尖和欲望的潮湿。他想推开她,却又忍不住狠狠地拥她在怀,手掌抚摩着光泽柔顺的长发,喃喃道:“我明白了,那天晚上,你是愿意的。”
第284节:第十章意乱情迷
樊小云在喉咙里呻吟了一声,说:“是的,你也是愿意的。咱们俩是你情我愿。我早就说过,你不要解释,你真的很傻。”
黎帆说:“你不是认我做小叔叔吗?咱们这岂不是乱伦?”
樊小云狡黠地笑道:“我自小就很少和父亲在一起。所以对年长的男人天生就有好感。”
黎帆一愣,亲了她一口,说:“好啊,你这不是在骂我是老头子了。我哪有那么老?”
樊小云咯咯直笑,说:“老有什么不好?我不过是嫌弃你不够老罢了。你老一点才够味呢。”
两人低声呢喃调笑,全然忘记了身处何时何地,忘记了白昼里发生的一切。屈辱也好,天意也罢,哪里抵得上你侬我侬绵绵的衷肠倾诉。此刻黎帆恍若隔世,在这绝色佳人面前,似乎一切都可以暂时抛开。现在,他所拥有的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境遇,有此足矣,夫复何求?
(四)
正当黎、樊二人戳破了那层似有若无的薄纸,同浴爱河时,几辆轿车正从上海国际机场离开,沿着高速公路驶向吴陵。中间那辆黑色奔驰里,坐的是鹤发苍容,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范家当家人范应初,也就是范黎他们口中常常提及的应叔。他的身边,坐着范北,看来今天晚上的婚宴,可能要推迟了,都在等候着这位当家人的到来才能开始,范北是专程来机场迎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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