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同事,以前在一个单位,”亚菲不动声色地说。
“同事?”那人疑惑地想了想,说:“我知道了,森原公司的。他就在那里待过。唉!中外合资,好单位呀!真是好日子不想过,专寻死路走!”
亚菲佯装感慨,说:“是呀,他在森原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这两年,他是靠什么过活的?”
那人摇摇头,说:“哪有两年,顶多两个月吧。我瞧他每天都西装革履地出门,还提着小皮包,像个小老板似的。突然间怎么就灰溜溜地不成人形了?怕是赌钱欠了一屁股的债,东躲西藏的。在我家里,至少窝了有七八天。问他出了什么事情,死不肯说。再后来,就看见一把大火,把他烧得像块黑炭。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没的说头了,没的说头了。”
亚菲努力地捕捉他的每一句话,将它们和自己所掌握的信息相对照,敏锐地发现其中时间的差别。范黎说宋五是森原公司的创业之初的员工,早就被辞退了。而按照此人的叙述,他离开森原不过是近个把月的事情。这中间脱节了四五个月。对于所谓公司重点保护的什么小型动力机器的系统设计软件,应该早已出手或早已被发现了,他怎么会慢慢拖延到现在?另外,这小型动力机器本身,她并没有听说过。下面的工厂里,也没有研制生产的迹象。是否理由成立还是个不确定的东西。范黎会不会是另有他事,追杀宋五?
那人见亚菲沉吟不语,笑了笑,说:“小姐,看你是个体面人,不然我还不说这些。现在,我是他们家最近的亲属。他的女儿我收养了,这片宅基地也归我。我得好好翻建,不能让女孩两手空空的。将来出租出去,收到的租金供她上学用,这些街边邻里的嚼舌头,闲言碎语不少。不过,我可没放在心里。谁让我是她的表叔呢。这一家子因为老子不学好,弄了个家破人亡。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亚菲想知道宋五那天放弃自己返回家中的原因。捎带着问他,宋五那天回家来是做什么的?
此人挥挥手,说:“谁知道啊。有人看见仇家跟在他的后面追进了屋子。接着就开枪,放火,吓得屁都不敢放。公安来了也不敢出来作证。也罢,什么样的人处什么样的邻居。这事,要摊到别人头上,我看也不至于弄成这模样。”
亚菲结束了和此人的对话,又望望这块宋五丧命之所,脑子尽是疑问。道声谢后回身上车,沿着石板坎坷的巷子一路向前。走出不远,刚拐过个角来时,冷不防有个人趁着她的车速慢,鬼魅样轻轻在她的后背拍了一下,说:“姑娘,别听他胡扯,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第114节:第五章尔虞我诈
亚菲吓了一跳,一脚踩死刹车,差点摔下车来。她掉头看时,一个白发老妪正眯缝着眼看她,一脸神经兮兮的笑。亚菲低声问道:“您,是谁呀?”
老太婆连连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过来,避开了那边的视角,说:“我是宋五的邻居,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他的姨表弟徐三。这家伙心地不好,和宋五是一对烂木头,苍蝇叮狗屎。”
亚菲眼前一亮,悄悄问:“他刚才说的邻居就是您?您看见了宋五被杀?”
老太婆摇头道:“没看见,听见了点动静。可是,我年纪大了,生怕听错了,给公安耽误事儿。所以就不敢出头讲。不过……”
她又以更加低沉的声音近似耳语般说:“我看见了,徐三得了宋五的遗财。他带人清理砖瓦时,我亲眼看见他从一根断梁上拣到了件东西。是个亮澄澄的物件儿,用红布包了两头,他躲着人裹在衬衫里,赤膊奔回家去了。我就寻思着,这宋五也许真的在自己家里藏了宝,没来得及享用,就送了命。反而被徐三得了去,这也算是运气吧。”
亚菲听她唠叨了一阵,忆起宋五曾在船上和外界联系说起的那件东西,也许会是这玩意儿吧。她半信半疑,又想她主动来和自己讲话,难免其中有诈,便说:“也不一定吧,说不定是其他物件呢?不过,这件事情您干吗告诉我?”
老太婆一脸的诡笑,说:“别蒙我啦!您是警察,我还能猜不出来?好端端的姑娘家,谁会愿意来打听宋五这个死鬼的事情?”
亚菲啼笑皆非,想不到自己来这里打听宋五的事情,居然会被这年逾古稀的老太婆猜成了便衣探案的警察。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她能将自己朝这个方面猜疑,那方才宋五的姨表弟徐三,难道不会这样想吗?他所说的那些话里,保不准就有着看酒下菜的成分。和这老太婆一样,里面有多少是真话,有多少是虚捏的谎言呢?
为防止和这老太婆谈话被不远处的徐三发现,亚菲先行离开了蓬莱巷地段。今天,是她单枪匹马探寻自己被劫持真相的首次尝试。成果是有的,但却不知道其内是真伪参半,还是真多假少,还是假少真多。至少,她对于所获得的信息是否全部属实,不抱丝毫奢望。她蓦然感觉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不动声色地操纵着这一切。自己的命运被卷入了一个无形的漩涡当中,身不由己。是什么导致了眼前的这种局面呢?一系列的变故应该溯源寻头,从哪里开始呢?这在她一团乱麻的心境中,一时难以理清头绪来。但是目前唯一有契机可以展开调查的,是死者宋五。他的死因以及绑架自己的意图,直接指向揭开谜底的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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