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帆贪婪地吸了几口田野间的新鲜空气,伸展一下双臂,说:“是啊!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跟杀人案件扯到一处去。真是匪夷所思,做梦也想不到。”
亚菲侧脸凝望他,嘴角有一缕笑意,说:“八哥的嘴巴好紧,我再三地打听,他就是不肯吐露。还好那会儿你不在,不然就会被警察逮了去。那时候才叫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呢。”
黎帆一笑,问:“那些警察是跟在你的后面来的,怎么回事?是预先被盯梢了,还是有人故意走漏了风声?”
亚菲没有回答,转而说道:“八哥肯定是接了我的电话之后,心中生疑,所以赶紧让你下楼去回避,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躲在附近不走。”
黎帆看了她一气,说:“你来了,我干吗要躲?难道还疑心你会出卖我吗?”
亚菲叹了口气,思忖了半晌,说:“你信任我,我很欣慰。不过,我最恨有人在利用这一点来设圈套害人。我饶不了他!”
“谁?”黎帆惊奇地问。
亚菲摇摇头,说:“怀疑而已,还没证据。不过,我会去找的。”
黎帆抬腕看看手表,时间已到十点,便让亚菲先回去,自己借着月色走夜路,等凌晨时分到了前面高速,再改乘路过的班车。亚菲好笑,问他为什么不索性坐自己的车走?一两个钟头的路程,比他步行一天都强过了。黎帆想了又想,说:“也许,你这辆车被人注意上了。彻夜不归,会有人疑心到的。因此,回去时改个方向进市区,假设被人发觉了,就由着他们去费心猜测吧。”
(七)
半夜里,范黎坐在森原公司的办公室内,听着墙角音响播放的音乐,手中把玩着大半杯猩红如血的酒液,悠然自得地盯住那幅小城景色的油画,遐思联翩。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懒洋洋地拿起话筒,搁在耳畔,说:“下午好,应叔。这会儿旧金山可是阳光灿烂,海风荡漾啊。”
那位应叔好像并不像他这般心情好,语音颇有几分冷峻,说:“那边的事情,可能被你搞砸了。今天上午,洛杉矶高速公路山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你的弟弟被一辆大货车碾死了。肇事者逃逸,暂时查不出身份来。我猜这也算是李家一次报复吧。一条人命换一条人命,平局。”
范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似乎通过了黑暗跨越了空间,见着了那个脸色沉重的老者,指节在桌面上叩击了一下,说:“你是怪我擅自多事了。不过,我看见那个姓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再加上李家派回的那个小子和他交往太密切,恐怕他们彼此互通了缺失的信息,对咱们不利。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第176节:第七章意外的逃亡
应叔听了他的解释,冷冷道:“你就是自作聪明,从小儿改不掉的毛病。这件事做下来,导致了两个恶果:第一,提前和李家翻脸动手了;第二,打断了那个姓黎的对大家都感兴趣的问题的研究。不要忘记,当初让你坐镇吴陵的初衷。”
范黎哼了一声,问:“那么,事已至此,该怎么办呢?”
应叔说了四个字“偃旗息鼓”,便不再费言,挂断了电话。范黎将话筒缓缓地放回原位,去桌前取过烟来,叼在嘴角点燃了,仰面朝天,望住黯淡灯火里袅袅飘舞的烟缕,含笑想着自己的心事。
大约半小时后,他拿起手机,打给某个人,低声道:“姓黎的,还在那个打拳的家里吧?暂时不要动手,监视住就行了。这人留着自由,对我有用。记住,没我的吩咐,不要动他。”
说完这句话后,他沉思片刻,踌躇了一下又打了个电话到亚菲住宅的座机上。几声铃响后,亚菲慵懒的声音传来,问是谁?
黎帆说:“是我。这么晚打搅你睡觉了。”
亚菲说:“是,我睡得正沉,你有事吗?”
范黎迟疑了一下,说:“没……事,我做了个噩梦,醒过来之后,想找个人聊聊,一下子就顺手打了你的电话。”
“是吗?”亚菲的笑声显得很是暧昧,倦怠地幽幽说:“我可不陪你聊,明天还要早起呢。”
两人互道晚安后,终止通话。范黎脱掉了外衣,调了个适宜的温度,关了灯,双脚搁在办公桌沿,看着眼前黑暗里红色燃动的烟火缓缓地向上,蔓延到了烟嘴的部位,发出难闻的气味后,这才用力掐灭了,丢在身边的玻璃烟缸里,闭上了眼睛悠悠入睡了。
(八)
黎帆那夜催促亚菲回去后,沿着公路向前走了三十多里地,天色麻麻亮之际,搭上了一辆邻市开往邻省的长途班车。大概早八点左右,在通向朱家镇的岔路口下了车,步行半个小时后,坐上辆载客的拖拉机,轰轰隆隆地到达朱家镇上。在镇里街口,他向路人打听哪里有住宿的旅馆。路人不假思索地指向街心处一座古色古香的旧式三层木质楼房,说:人民旅社。
于是,他便来到那里,在柜台前办理住宿登记。柜台上,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一边看书一边递给张表,任由他自己填写。接着草草安排他在二楼西侧的一间客房里,并帮着抱了床干净的薄被替他铺垫好,这才离开。
一路跋涉颠簸后的黎帆累的够呛。他关上门和衣往床上一躺,闭起眼睛不消一分钟就睡着了。这一觉沉沉睡到了下午才醒。屋里屋外,一片静谧,宛若真空。他的肚子饿瘪了,咕咕直叫唤,这便起身拿了毛巾,去走廊尽头用凉水洗了把脸,下楼去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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