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没说过。我是听说你跟踪我到这儿来了之后,才出来的。你的脑筋是有点儿问题了,莫名其妙地妄想出我与你父亲,以及病人武川惠吉的死有关。我早就想什么时候和你谈谈。俗话说‘疑心生暗鬼’,你虚构的妄想,已渐渐地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砦了。你已沉溺于自己构筑的城砦之中,丝毫没意识到那是妄想的产物。我作为一个医学部教授,为什么要杀人呢?”
“那么,你是人品高洁了?”
“至少,我还有社会地位。”
“我在牧丘美都留家里装有窃听器。你伪扮女人声音……”
“你,卑鄙!”
岛中声音颤抖。
“确实是的。若不这样做,就不可能看见你那人品高洁的货色。教授面具、院长面具,在夜里全部撕掉了。给作为情妇的护士……”
“住口!”
“不说也行。刚才说的只不过是你的本性,叫性变态。这是谁都潜藏着的。我现在要说的是,你并不是人品高洁——是杀人凶手!你。”
“啊,你……”
“老实听着!你,以前在关东军防疫给水部,从事细菌研究。在那儿,有三千名丸太被杀。”
“你没调查过我的军历吧?”
“调查过。军历上记载你是昭和十七年十月以前在陆军大村医院工作,十月被派往库拉西岛。但是,在大村医院你的同事后藤医师,你似乎忘了吧。”
岛中没有回答。看不见表情,也不知此刻岛中内心的感受。
“你和西海大学医学部毕业的中冈干事长一起,作为军医大佐,从关东军防疫给水部被派往库拉西岛的热带传染病研究所,为的是研制对付盟军的细菌武器。然而,在研制成功之前,战局恶化了。为了掩盖这些罪恶行径,必须要象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那样,毁掉库拉西岛上那研究所的一切痕迹。这样,你和中冈大佐,借库拉西岛上的饥饿之名,虐杀了约二十名工作人员。在库拉西岛上,有四千余人在饥饿中死去,按规定尸体应放入海里,所以即使把被虐杀者的尸体扔掉,谁也不会感到异常。但是,就在这场虐杀前夕,我父亲等四人,逃出了小岛——了解你和中冈干事长的,仅此四人了。”
原田中断了讲话,等待岛中的反映。岛中什么也没说。
“在热带传染病研究所究竟有什么,告诉我吧。”
“没有什么,我也不认识你父亲等人,在研究所只是从事正常的杆茵研究。我和中冈君在昭和十九年二月,奉军令撤退,以致连研究所的结局也不清楚。以后,就由一个叫铃木的军曹负责处理研究所的善后工作。”
“铃木军曹?现在住在哪儿?”
“不知道。听说工作人员是从各所秘密集结来的。现在是否还活着,住在什么地方,这些当然不可能知道。”
“那,不是说在研究所没有秘密吗?”
“不会完全没有的。”
“是吗?好,起来吧。”
原田抓住了岛中的胸口。
“干,干什么……”
岛中低声地叫着,抓住原田的双手。
7 坦白
“叫你死。”
岛中想用劲推开,但被原田一拖,就站起来了。岛中身材高大,然而却没有与此相称的力气。他挥舞着双手想抵抗。原田用拳头对准腹部一击,岛中胖重的身体便凹了下去。
“还是叫你悄悄地下地狱去吧。不说实话,就宰了你这东西,为父亲和妹妹讨还血债。”
拖到了悬崖边。海风顺着悬崖吹了上来,包围了原田的身体。
“慢着!慢着!”
“已经晚了!”
原田用左脚踢着岛中紧紧蒙着的脸。
“等等,我说!说,等等。”
一边挣扎,一边被拖到峭壁边上,岛中放声悲鸣了。
“那就等等吧。但是,要不说实话,就扔下去。选择哪样,随你便吧。讲打,你打不赢,这你也知道。在此以前,你是杀人的一方,不给一点选择的自由便杀掉了弱者。到如今,换了交椅,自己开始被玩弄了。知道了吧。”
“不是我。”
岛中避开了从这悬崖吹上来的风。
“指使杀人的,是中冈!”
“中冈……?”
“那也不是指使,据说是对根来组不露声色地暗示。所以,根来组任意……”
岛中凭倚着灌木。
“杀武川惠吉呢?”
“那,那个,是我干的……”
“果然是这样?”
在岛中的尖叫声中夹杂着绝望和恐怖。
“在给武川诊断的时候,我完全没察觉到他是谁,是从麻醉分析中才得知的。在回溯过去时,接触到了他的军历。我从他的话语中,知道恶梦复苏了。他说在库拉西岛的热带传染病研究所工作过。我怕被麻醉医生听见了,便立即停止分析治疗。事后,我呆若木鸡。难道真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恶梦复苏了吗?……”
那场恶梦,原田在脑海中不知描绘了多少次,确实是存在的。可以感到,倘若能绘在画布上,那雾霭就会消失。三十多年前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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