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想干惊人的事。”
“祝你平安!”
青年人笑了。据说日本人会莫名奇妙地笑。能让原田说话,这位阿拉斯加的青年开心地笑了。能够把笑颜理解成一种美德。但索性可以说,如今的青年人没有笑容,不知为什么在旅行时都呈现出阴郁的面孔。
原田逅回旅馆,走进了食堂。
他被带到餐桌旁。就餐的还有一对日本的青年男女,看上去象是靠薪金度日的。他们看着原田,但又回避他的视线。不知为什么,因旅行途中日本人彼此之间都互不理踩。
饭后,原田回到了车厢房间。
这里,真正的夜晚也很不容易降临。原田倒在床上望着车窗外的山脉。从旧金山出来以后一直是强行军,时差变了两、三次,再加之与凯琳如火如荼的风流韵事,身体疲惫已极,可是,仍然睡不着。
——凯瑟琳?
今天是二十一日。四天后,凯瑟琳将来到这里。自己真的还能活到那时吗?
原田脑子里浮现出凯瑟琳那丰满的裸体。硕大的臀部和乳房。性格也顽强。决不会踟躇不前。到达兴奋极点时的呜咽,至今仍感到非常纯洁。就那样继续和凯瑟琳一起旅行,结果又会加何呢?可以预测,决不会感到厌倦,但可能会被埋没吧?
另一方面,原田与野麦凉子没有肉体接触,婚约当然也没有。不过原田和野麦凉子都是那么想的,也是那样交往着。
若是抛弃野麦凉子,与凯瑟琳继续旅行,也可能会另辟一条人生道路。日本的医师行医许可证在美国也是通行的。这样可能会沉溺在凯瑟琳的心和身体里,凯瑟琳也许会成为好的伴侣。
原田摇摇头。
不能抛弃野麦凉子,交往虽说是无形的,可这也束缚了原田。野麦凉子已卷入到原田家的旋涡中。
——只能翻越芒特山。
自己在告诫自己。
气候变得恶劣了,天一直压到了山顶。
关上窗帘,在车厢房间里令人室息。自来水管出了故障而水不断地往外流,厕所的水也不进入便器中而往外喷。
原田闭上了眼睛。
翻越芒特山,是在翌日——二十二日午后很晚的时间了。虽说是翻越,可并不是越过山巅,而是穿过山的鞍部。这里是喜马拉雅山原始森林和嶙峋乱石的交错地带。
步履艰难,达到极点。进入了茫茫无垠的原始森林,巨岩不断出现,悬崖又拦住去路。
当夜,原田在森林里露营。
没有帐篷,但带有睡袋。身边备有一个星期的食物。打开罐头,喝着威士忌。海拔虽然不太高,可是有积雪。在麦金利公园,每到九月中旬,初雪就降临了。
将手枪放在枕头下面。这一带是狼、灰熊和黑熊的栖息之地。尤其是灰熊,具有暴戾的性格和本领,一巴掌可以将汽车打得支离破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遭到它的袭击,简止就不堪一击。成群的狼也是强大的敌人。阿拉斯加的狼,属于最大种的狼。
此刻,周围寂静得令人耳鸣,平安地进入深夜了。
半夜,原田被阵阵风声惊醒。森林在呼啸。风里夹杂着冰冷的东西。哦,好象是雪?
——飘雪了!
原田翻身而起。微暗中雪花纷扬,可以感到阵阵寒气袭来,这样下去是危险的。飘舞的雪花会很快夺走体温,即使有帐篷或登山鹅毛被,也很难免于冻死。
原田背着行李。想尽可能下到低地去,至少也要找个岩穴之袭的避难地才行。
黑暗里,原田在漫天飞雪中,为寻找确切的落脚之处一步一步地走着。登山的经验是有的,虽说不是专业,可日本的北阿尔卑斯却已登过几次。这时,他一面回忆着过去的体验,一面走着。丝毫没有后悔的情绪,天气变坏是事先预计到的。因为时间不允许等到天气转晴,再说又是攀登高山——毫无办法。
雪越降越大。
原田继续走着,由于雪光眼前的视线清楚了。视线虽然清楚了,可方位却迷茫了。若到了低地,就会有克拉克河,哪怕是迷了路,再走一天、两天也会到坎西河。无沧到什幺地方,都要经过尼纳纳河的支流。到了河边,方位就清楚了。要是迷了路走到东边,就会到海威伊,即使作最坏的打算,有两、三天时间也能脱出吧。
走了三个小时,无论什么地方都没有可躲避的场所。相反,雪却越下越大,森林、岩石都隐匿起来了。
原田焦急万分。气温在急剧下降,体温也在下降。虽然有一种因没有高山而存在的稳定感。可同时也意识到正是这种稳定感到能夺走生命,脚冻僵了,手也僵了,渐渐地,脚失去了知觉。原田突然涌现出一阵恐怖感——脚可能冻伤,若冻伤了就不能再走路了。这样下去是危险的。可是,若停下来钻进睡袋中又会有另一种危险——被雪埋没、冻死。
雪猛烈地擦着地表,发出阵阵响声,地面的雪也再度飞卷起来,伴随着空中的雪花而形成旋涡。
天昏地暗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天该亮了,但仍然是昏暗的。
不久,原田在一片低地的林中停了下来。虽说叫树林,_可并不浓密,只是一些稀疏的树林。要避开飞雪,这个地方虽然并不适宜,但是原田再也无力动弹了。手脚完全冻僵了。他停下来,双手相互敲打。血液还可能流通,但双脚却无论如何都不行了。鞋中的水气巳经成了冰,脚仿佛象块木板,完全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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