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鬼_林斯谚【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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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躺在棺木里的男人,我是棺木铸成的男人。这个该感到愉悦的时刻,我的心中窜升起死寂般的念头。

  我呆呆地望着黑暗中的床板,好像期待其上会绽放出满天的星斗;我的思绪,时而麻痹,时而灵动,时而像阴深幽谷下的死潭,时而像浪峰顶端的水滴。

  但我仍挂念着一件事。

  时光流逝,估计大约是七点左右,静玟的手机响起。

  “喂?喔……对啊……我今晚不会出去了……”

  从後面她的回答推断,好像是静玟的朋友打来,大概是要找她吃东西吧。

  “那就这样罗,掰掰!”

  结束通话後,静玟站起身,走到衣橱前。

  我换回趴卧姿势,盯视着前方。

  女孩裹着黑袜的左脚突然升高,消失於我的视界之外,接着又降下,黑色袜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皙的足踝。

  她在脱袜子。

  两只袜子被扔在一旁的地板。衣橱被打开的声响传来,静玟似乎在挑衣服。

  挑完衣服後,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整理衣服吧;接着转身,朝左边门口走去。她那白皙的双足,莫名地牵动着我,透过这仅有的视野,我捕捉到这幅令人屏息的影像。

  女人的脚有种迷人的魅力,尤其是纤纤细足,而非那种又长又大的脚板。许多文化都有崇拜脚的信仰,举有缠足风俗的中国为例,在许多春宫画面中,常可以看见男人色眯眯地抚摸女人的脚;抚摸小脚的快感就像欧洲人摸到女人坚挺的乳房是一样的。据说常有中国基督徒忏悔他们产生“看女人的脚”这种淫邪思想。曾有某位中国知识份子认为:“女人的脚越小,她们的阴道谷会变得越美妙。”

  我看过许多缠足的故事,妓院中有相当多以三寸金莲为主的性感游戏。

  不过这些淫秽的叙述此刻却离我相当遥远,那些如人类野兽般原始性慾的冲动,与此刻我的心情是不相同的。女孩给予我的是神圣的面貌,而非感官的妄想。我让自己带着超越肉慾的凝望去接受那双白皙的双脚,并和缓它在我心中激荡出的火花。

  她走向房门,停伫,传来钥匙碰撞声。

  我记得稍早进房,曾看到门上黏着挂钩,看来静玟很可能是将钥匙串挂在上头。

  为了要完成我执着的幻想,除了取得这栋房子的大门钥匙,我必须再拥有房间钥匙,如此才能自由地出入封闭的两道门。为了能日日夜夜陪伴着她。

  我已草拟好今後的计画,也下定决心逐步实行。现今必须跨越第一道障碍:要如何取得房间钥匙?

  我听见按下门锁的声音,然後是关门声。应该是要去洗澡吧。如果说她把钥匙带出去,那就没辄了,必须等待其他时机。万一每次她到厕所都把钥匙带出去,那不就没机会了?若真的是那样,只好到时再想其他方法。

  一定要先确认。

  我小心拨开眼前的鞋盒,以缓慢的速度像蛇一样从床底逸出,站直身子,往门前去。

  挂钩上悬着两串钥匙,其中一串只有两支,明显是大门与房门钥匙。如果现在拿着大门钥匙出去复制,那到时要如何不被发现地进房间?静玟已经说她今晚不会再出门了,我根本没有机会能偷偷潜入。

  外头仍持续传来水声,静玟仍在沐浴。

  到底有什麽办法,能弄到大门钥匙而不被发现?而且要有时间能打造一把才行!

  紧迫的思考,脑袋不停地运转,却徒劳无功。

  过了半晌,外头水声停止,我这才意识到该是回“窝”的时候了。

  以同样谨慎的姿态钻入床底下,我仰卧着,头对向门的方向,闭上双眼,继续思考。

  要复制钥匙,必须有时间以及机会,或许还需要一点运气。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不知在局部的黑暗中沉思了多久,当我意识到全面性的黑暗降临时,才从激烈的脑部交战中脱身。

  静玟睡了。

  也难怪,她说今天满堂,累是正常的,早睡没什麽稀奇。或者,现在已经很晚了?

  进房後我头一次感觉到疲惫,但该思考的事却毫无进展。也许是自己的心不够专注吧,毕竟身处在伊人的宫苑内,心该是沸腾火烫的。

  如果想更进一步,就要解决现下的问题……

  我抱着头拼命思考,脑中如有万马奔腾;就在一瞬间,思绪交叉,迸出火花……

  对了!

  持续交织的图像延展,行动步骤成形,脑中的条理安放到适当位置,我谱出了一张虽粗糙但却可行的乐谱。

  只要这黑夜一过,便可进行最初旋律的试音。

  三月九日 星期三

  天未明之际,我悄悄挪动身子,从床底下脱身。

  那缓慢的速度,慢到彷佛时间静止,像时钟里的时针一般,在凝结的空气中做着看不见的移动;为的是制造出全然无声的声响,掩盖我痴迷妄想的行踪。

  我从床下滑出,无声无息地恢复鞋盒的位置;包着鞋子的塑胶袋就让它留在原地,因为要让塑胶袋不发出声音很难,我打算回去拿个布质袋子来替换。只好先不穿鞋行动了。

  转向房门,我轻握门把,旋动。时间的流逝迟滞,迟滞的事实上是我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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