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耍儿之西城风云_天下霸唱【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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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六枝在红旗饭庄枪喷二黑老伯,造成二黑老伯毁容并且一只耳朵残缺之后,自知后果严重,再加之东北二王的涉枪案件的突发,一时间社会面上风声吃紧。六枝和大香二人在市里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最后俩人决定还是远走他乡先避避风头。大香的老舅在上山下乡时被分到玉田县的窝洛沽镇插队,并在那结了婚落了户,于是大香便联系了她老舅,正好赶上天津运输六厂要到她老舅那儿拉鱼饲料和鱼骨粉,通过她老舅的安排她和六枝便搭上了开往玉田县的半挂解放货车,一路并无任何闪失。怎知一到了玉田县粮库,司机把他俩放在了粮库门口,距离大香的老舅家还有几里地的路程,俩人一看此时正值天时过午,已错过午饭时间,于是决定先在镇上找个饭馆好歹对付一口,再找个商场给大香老舅的孩子买些礼物,然后再去老舅家。走了不远看到有一间看上去还算干净点像点样的饭馆,俩人就进去找了一个靠墙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已近下午两点多了,饭馆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一桌客人还在举杯豪饮,按照当时六枝他俩的打扮,再怎么装模作样也可以让当地人一眼看出这俩人不是他们本地的。邻桌的酒客用挑衅和下流的眼神一直瞄着六枝他俩,六枝心里便十分不爽,当时就要发作,便拿下斜挎在肩头的“粑粑桶”包,随时准备着掏家伙。他这个举动把大香惊出一身冷汗,大香太了解六枝了,她非常明白只要六枝将挎包拿下就必定是要掏枪有所动作,大香此时要比六枝冷静些,她知道在此处他们人生地不熟,只要一惹事必定要连累她老舅,一个镇子能有多大?在这儿枪一响马上全镇子人都会知道,便一把将六枝按住,用眼色制止了六枝的下一部动作。可那桌的酒客却依然仗着酒劲儿和一种欺生的心态对他俩寻衅滋事。六枝把头深深埋在酒桌上,努力控制着自己将要爆发的情绪。一直到那桌的几位终于开口了,对大香一通调戏。此时爆发的却不是六枝,而是一直想要压事儿的大香!

  如果这几位当地的农民兄弟只是用眼光对大香远距离调戏,六枝、大香可能也就忍了,或者不言语,或者扭头走开找间别的饭馆吃,他俩何尝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而就在俩人几乎就要出去再找地方吃饭的时候,那桌酒客中的其中一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手拿一根自己卷的大烟叶卷烟凑乎到大香身边,将手里的卷烟递给大香,用一嘴浓重的接近唐山口音的玉田话说道:“大妹咂,奴莫到咱这前儿了,天儿都晌午料,咋还木吃饭捏?来抽根儿我们当地的旱烟叶子,你要赏脸就到你大哥这边凑合一口吧,大哥好酒、好菜管够!”大香抬手挡住了对方递来卷烟的手,那是只皴了皮的、扒了裂的、熏了黄的粗糙的大手,不免皱了一皱眉,抬眼看看对方。哪知这位不识趣的、不开眼的老乡不知收敛,仍要伸手过来。此时大香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杀气,她也绝非是随随便便、水性杨花之人,岂肯让这些乡下人冒犯,一只手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抄起来了桌子上的一个头号大玻璃烟缸,那挑事儿的老乡正在一脸坏笑地把脸往大香眼前凑乎,满嘴的酒气一口一口地喷在大香脸上。大香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没吃过这种亏,只见她柳眉竖起,猛然间站起身形,手起烟缸落,砸了对方一个“红光崩现,血溅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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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事之人肥硕的身躯,立马如软布稀面一般瘫了下去,四肢抽搐,眼往上翻。在座的除了六枝以外,谁也不会想到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略带忧郁气质的小女子,会有如此的胆量和爆发力。一时之间,惊呆了邻桌的各位酒客。而在大香站起身的同时,六枝就已经将手伸向了背包,在大香出手的一刹那,他起身飞起一脚将饭桌踹翻,双手持枪各指一方。这帮当地的土混混儿,毕竟只是独霸乡里的一群乌合之众,何曾见过这种阵势,吓得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但这也就是几秒钟,在六枝护着大香向门外退去的时候,这些人也缓过神儿来了,纷纷起身欲拉开架势拼命豁个。试想一下,两个外乡人在自己的地面儿上将自己弟兄砸得倒地不起,更何况还是一女流之辈出手伤人,就更激起了这伙人的同仇敌忾之心,各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向上猛扑。而此时六枝大香已经退却到了饭馆大门口,那帮不依不饶的当地人,只要是手边能够着的家伙,都已经持在手中,步步紧逼,六枝一看一时间恐难以脱身了,大叫一声:“想豁命的就往枪口上顶,想回家的都站着别动!”那帮人哪能听你这个,一出大门空间开阔了,他们便从四面围拢上来,六枝两把枪已经不能顾及所有的围拢上来的人,而且一到外面这帮人的本乡本土的“父老乡亲”越聚越多,直到彻底地把六枝他俩围在了正中央,此时的大香也掏出了一把三角刮刀,和六枝背靠背地与众人对峙!

  照这个局面六枝、大香二人是无论如何走不出去了,只得冒死一拼。要是按照以前六枝在市里的一贯作风,不用到饭店大门外,那指定是枪出包、火出膛,而这次他考虑得太多了,他怕在这儿放枪会给大香的老舅找来麻烦,不想刚到此处却横生事端,犹豫之间贻误了战机。如果六枝在饭店里面就将这帮人一枪定住,还有可能在对方一时的惊慌之下争取逃跑的时间,此时的被动局面正是六枝一时犹豫造成的,如何才能成功突围?六枝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两把枪,只有两响,枪响以后如果不能及时往枪膛里续火药和滚珠,那这两把枪就是两块废铁,这也是以前的火枪最要命的短板,当下已经没有时间去过多地考虑了,六枝咬咬牙发发狠,心想:愿意怎么样怎么样吧,发昏大不了死!枪响人倒,杀出一条血路,成败听天由命!念及此处,他举枪对准一个貌似是领头的人,一枪喷了出去!他抬手一枪,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位看似领头之人顿时仰面而倒,好在两者之间的距离稍远,火枪的威力到他面门是已经不算太大,没有像二黑他老伯那样被轰掉一只耳朵,那也打得满脸流血倒地打滚。围拢的人群被彻底激怒了,有几个愣头儿青脱下大衣蒙在头上手持棍棒不要命地冲了上来,于是六枝的第二枪又响了。那个年代的乡下人,毕竟还是见识少,他们不知道这种火枪是需要一枪一充火药,但见六枝和大香再次举枪的时候,就有几个又想看热闹又想趁机打便宜人的老乡,在六枝枪口的威逼下暂时散开了一个缺口,也正是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成了六枝俩人突围的豁口。俩人跑出人群一路狂奔,身后的人群奋起直追,并将手里的砖头、瓦块、酒瓶、锅盖儿一股脑儿地飞向六枝他俩人。天气正值严冬,人们普遍都穿得厚重臃肿,奔跑不便,没跑出几百米,就再一次被当地人连追带截堵在了一条小土道上。眼见得没了退路,二人也再跑不动了,便背靠一堵墙看着聚拢过来的人群“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人群已经渐渐地越围圈越小了。大香一看这会儿是彻底穷途末路了,一万个也想不到在此穷乡僻壤落难,她生来性子就烈,一把将手里的刮刀倒过来顶在自己的脖子动脉上,大喊道:“今儿个你们谁要靠前,那就绝对是人命官司,逼急了你姑奶奶咱有今天没明天!”可你当这是在市里哪?自古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可不明白你这一套,但让大香这么一吓唬,一时也不见有人敢冒死上前。虽然没有一拥而上,但这不下百十来号人,纷纷手拿砖头、瓦块扔向六枝和大香,打得二人头破血流。人们依旧不依不饶,见六枝他俩已无反抗能力,就把他俩团团围住,棍棒乱抡,手打脚踢,乱拳相向,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直打得二人趴在地上再无还手之力,只可怜这老城里的曾经风云一时两个人,远在他乡遭此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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