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
约克的眼神充满疑问。“这一次我不想有任何误解,阿布纳。你真的懂吗?”
“我说过‘我懂’,乔希。”马什忿忿地抱怨道。
“非常好。”乔希说,他的一根手指搁在书页上,“这是一种比较简单的密码,阿布纳,但要破解它,你必须先知道它所使用的语言是一种古老的俄国方言,已经有数百年无人使用。这一系列作品的原件非常古老,它谈到许多世纪以前,有一群人出没在里海的北部地区。”他顿了顿,“抱歉,不是‘人’,我的俄语不算很好,不过我相信更合适的字眼应该是‘odoroten’。”
“什么?”马什说。
“这只是其中一种说法,别的语言还有别的名称,诸如Kruvnik、vé domec、wieszczy,还有Vilkakis和vrkolák,虽然后两者的意义和前面的略有不同①。”
【① Kruvnik(保加利亚语)、vé domec(斯洛文尼亚语)、wieszczy(波兰语),这三个单词是指吸血鬼或活尸。Vilkakis(立陶宛语)、vrkolák(保加利亚语),这两个单词指的是近似狼人的怪物。以上资料均出自《南斯拉夫吸血鬼》(《Vampires of the Slavs》)一书。】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马什说。
其实,乔希念的几个字眼似曾相识,虽然有些含糊,但听上去和史密斯与布朗那一连串的叽叽咕咕声很像。
“那我就不把非洲和亚洲的叫法告诉你了,”乔希说,“‘诺斯非拉图’②这个词对你有没有意义?”
【② 诺斯非拉图(nosferatu),布兰·斯托克在吸血鬼小说《德库拉》一书中称其为罗马尼亚人对吸血鬼的称呼,但文献中找不到这个字。不过,许多当代作家仍然据此引用,以讹传讹。】
马什茫然地望着他。
乔希·约克叹了口气。“那么,‘吸血鬼’总知道吧?”
马什当然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故事?”他粗声粗气地问。
“吸血鬼的故事。”约克狡黠地微笑道,“你一定听说过:活着的死人,永生不朽,夜晚徘徊出没,没有灵魂的怪物,受到诅咒永远漂泊。他们睡在填满故乡泥土的棺材里,每天晚上都要爬出来吸食活人的鲜血。他们也是变形怪物,可以化身为蝙蝠或狼。其中一些吸血鬼经常采用狼的外形,因而被称为狼人,和其他吸血鬼区分开来。这种观念其实是错误的,吸血鬼和狼人是同一枚黑暗硬币的两面,阿布纳。吸血鬼还能变成雾气。它们的受害者也会变成吸血鬼。尽管这样增殖,吸血鬼却仍然没有完全取代活人,这可真是个奇迹。不过,虽然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也有致命的弱点——只要没有受到邀请,他们无法进入一栋屋子,无论化成人形、兽形还是烟雾都不行。但是,他们具备高超的动物磁流术①技巧,也就是梅斯默所描述的那种力量,常常可以迫使他们的牺牲者邀请他们进门。但一个十字架就能让他们抱头鼠窜,大蒜也能阻挡他们,他们无法跨越流动的水。虽然他们外表和你我十分相像,却没有灵魂,因此不会在镜子里产生映像。圣水会灼伤他们,白银令他们退避三舍,而如果黎明前没回到棺材,阳光就会摧毁他们。让他们身首异处,在心脏上插入木桩,就能将他们永远驱离这个世界。”乔希向倚背上一靠,举起酒杯啜饮,微笑着。“这些就是关于他们的几项传说,阿布纳。这些吸血鬼,他们真的存在,古老而永恒。”他用修长的手指轻敲那本书,“十六世纪有个吸血鬼写下了这本书,记述他前人的事迹。”
【① 其实就是催眠,是十八世纪的奥地利医师梅斯默企图以磁性来解释催眠现象而产生的一门学说。】
阿布纳·马什一言不发。
“你不相信我。”乔希·约克说。
“实在不容易,”马什承认。他扯着自己蓬乱的胡须。有些东西他没有说出口。让他惴惴不安的不是乔希的吸血鬼故事,而是乔希本人该被放在故事的哪个位置。“先别管我信不信。”马什说,“我能接受法兰先生讲的故事,至少也可以听听你的。继续说。”
乔希微笑。“你是聪明人,阿布纳,你应该可以自己猜出来。”
“天杀的,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聪明。”马什说,“告诉我吧。”
约克啜了口酒,耸耸肩。“他们是我的敌人。他们真的存在,阿布纳,而且就在这里,在你的密西西比河沿岸。通过这样的书籍,通过查阅报纸,通过许多辛苦努力,我从东欧的山脉、德意志和波兰的森林、俄罗斯的大草原追踪他们来到此处,来到你的密西西比河流域,来到新世界。我认得他们。我会终结他们和他们制造的一切。”他微微一笑,“现在你能理解我的剪贴簿,还有手上的血迹了吗,阿布纳?”
阿布纳·马什想了想。“我记得你要求在主船舱里到处挂镜子,代替油画。这是为了——加强保护吗?”
“完全正确。还有白银。你什么时候见过装备了这么多银制品的汽船?”
“没有。”
“最后,不用说,我们还有河流。这条古老而险恶的河流,密西西比河,这个世界所不曾见过的巨大水流!你明白吗,菲佛之梦号是个庇护所,我可以伤害他们,他们却无法接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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