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到两千五时,秃头男人退出了,反正他已经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剩下两个都是克利欧人,连续三次你追我赶,把价格拉抬到三千两百块。接下来是犹豫不定的时刻。
贩子巧舌如簧,说动两人中较年轻的那个开出最后一个价钱:三千三百美金。
“三千四百块。”那人的对手镇定地说。
索尔·比利认得他,这个瘦削的克利欧年轻人名叫蒙特勒,是恶名昭彰的赌徒和决斗者。
另一人摇摇头,停止竞标。蒙特勒对艾米莉露出志在必得的傻笑。
索尔·比利等了三次心跳的时间,就在拍卖槌就要敲落的一瞬,他放下苦艾酒杯,清晰地扬声报价:“三千七百块。”
贩子和女孩都惊讶地抬起头。
蒙特勒和几个朋友向索尔·比利射来阴沉威吓的目光。
“三千八百块。”蒙特勒说。
“四千。”索尔·比利说。
即使对这么一个美女而言,这也是高价。
蒙特勒向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说了句什么,三人一言不发地迈步走开,大理石地板上响起忿忿的脚步声。
“看来我赢得了竞标。”索尔·比利说,“让她穿上衣服,准备跟我走。”所有人都瞪着他。
“当然当然!”贩子说。
另一个贩子从桌前起身,用拍卖槌召来另一个漂亮女孩以吸引众人的注意,法兰西交易所再度嘈杂起来。
索尔·比利领着艾米莉沿着长拱廊走出圆厅,来到圣路易斯街,经过成排的时髦商店,街头晃荡的闲人和富有的旅客都好奇地望着他们。
索尔·比利走到太阳下,强光令他眯缝着眼睛。
就在这时,蒙特勒赶到他身边,开口道:“Monsieur①。”
【① 法语“先生”。】
“如果你要和我说话,用英文。”索尔·比利厉声说,“在其他地方,别人叫我蒂普顿先生,蒙特勒。”他细长的十指稍稍抽搐了一下,寒冰般的双眼定在对方身上。
“蒂普顿先生,”蒙特勒的英文没有音调,没有高低起伏。他的脸色微微泛红,两个同伴僵直地站在他身后。“我从前也输掉过女孩子,”这个克利欧人说,“但她与众不同。不过,输掉她只是小事,我不能忍受的是你竞标的手段,蒂普顿先生。你让我沦为笑柄,你以你的胜利侮辱我、愚弄我。”
“哎呀,”索尔·比利说,“哎呀呀。”
“你玩的是危险的游戏。”蒙特勒警告道,“知道我是谁吗?如果你是绅士,我会把你叫出来,先生。”
“决斗是违法的,蒙特勒,”索尔·比利说,“你没听说过吗?况且我也不是绅士。”他转身朝靠在旅店墙边望着他们的混血女孩说,“走吧。”然后沿人行道离去,女孩跟在后面。
“你会付出代价的,Monsieur!”蒙特勒在后面喊道。
索尔·比利毫不在意地转过街角。他神采奕奕地走着,在法兰西交易所里他是不会这样昂首阔步的。街道给索尔·比利一种家的感觉,这是他生长的地方,也是他学会生存的地方。
奴隶女孩艾米莉竭尽全力狼狈地快步跟在后面,光脚在砖砌人行道上敲出沉重的响声。
他们来到新奥尔良比较粗俗但也比较新的美国区域。索尔·比利的马系在一家酒馆外。他骑上去,叫女孩在一旁跟着走。他们从城南出发,不久便离开了大路,中途只停下来一次,好让索尔·比利的马休息,他自己也从鞍袋拿出又干又硬的面包和奶酪来吃。他让艾米莉在溪中喝了一点水。
“您是我的新主人吗,先生?”艾米莉问,她的英语非常流利。
“只是监工。”索尔·比利说,“今晚你会见到朱利安的,姑娘。天黑以后。”他微笑,“他一定会喜欢你。”然后他叫艾米莉闭嘴。
当天色渐渐昏暗、女孩的脚步也越来越蹒跚的时候,他们抵达了朱利安的庄园。路沿着溪沼,在一排枝条上披垂着青苔的茂密树木间蜿蜒。他们绕过一株巨大光秃的橡树,进入一片荒芜多年的田地。田地被落日黯淡余晖染成红色,长着茂盛的杂草,从水滨一直通到房子。溪沼边有老旧腐朽的船埠头和木柱,供过往船只使用。大房后面是一列奴隶的小屋,但并没有奴隶。
“到家了。”索尔·比利说。
女孩问这座庄园有没有名字。
“以前有,”索尔·比利说,“很多年以前,加洛克还在的时候。但他病死了,他和他的好儿子们通通死了,现在这个庄园没有名字。好了,闭上你的嘴,快点。”
他领着艾米莉绕到屋后,走进自己的房间,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锁。索尔·比利在仆人房区拥有三个房间。他把艾米莉推进卧室,“脱掉衣服。”他厉声下令。
女孩惴惴不安地听令,一脸恐惧地望着他。
“别那样看我,”他说,“你是朱利安的,我不会乱来。我去烧水,厨房里有个木桶,你把自己洗干净,打扮打扮。”他拉开一个雕刻繁复的木衣橱,抽出一件深色锦缎礼服。“拿去,应该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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