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中国的战国时代,哲学家庄子就曾描述过这种状态:有一次,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梦醒后,庄子发现自己还是庄子,但是,两胁生风,犹如长翅,于是,他感慨着,不知道是庄子梦见自己变成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庄子。
换句话说,一生有多长,梦就有多长。
说得更完美些,通过智慧机器,每进入一次智慧机器,就等于又活了一辈子,这样,每一个人可以活上无数次,每一次都可以叫做“一生”,奇妙无比。这种奇异的效果,也更容易激发人们的梦。一个韵华不再的女人,可能会想回到的少女时代;而一个少女,则可能想要和某一个历史伟人谈一场恋爱,实现白雪公主的梦。
不过,梦回青春或梦回古典,只是机器的皮毛,体现的是娱乐功能。智慧机器之所以被称为“智慧机器”,是因为它可以复制知识。当一个人进入智慧机器,并按照程序进入某一个名人的生活圈,他会发现,他不仅可以和这个人愉快地交谈,而且可以拥有他的全部知识。当然,就像吴炳久说过的那样,拥有知识不等于拥有智慧,更不等于拥有创造力。比如说,当一个人把唐诗宋词全部倒背如流,并不等于说他就是一个诗人,事实上,他可能一首诗都不会写。
但即便如此,智慧机器也足以让许多人疯狂。如果智慧机器普及,将是对人类记忆力的一次毁灭性的挑战,每个人都将拥有超凡的记忆力,或者说,记忆力将一文不值。到那时,人们更有理由记住爱因斯坦的一句话: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
不过,因为一切都是超虚拟的,进入智慧机器的人,与不同时代的人,发生的也只是精神上的关系,即使恋爱了,也只是“柏拉图之恋”,纯洁无比。
爱因斯坦的预言再一次应验:你可以回到过去,但无法改变历史。
至于智慧机器为什么会变成恐怖机器,吴炳久也一直百思不解。
在精神病院,吴炳久回忆着制造智慧机器的细节。在实验过程中,他自己也曾两次进入智慧机器,第一次,他因为喜欢舞蹈,就进入了舞蹈家邓肯的时代,欣赏了邓肯优美的舞姿。第二次,他因为喜欢印度作家泰戈尔,便进入了那个时代,不仅与泰戈尔本人进行了畅快的交谈,而且,从智慧机器中出来以后,他可以随意背诵《飞鸟集》、《园丁集》或其他任何一章文字,连他自己都大为惊叹。
实验完成时,何自清更是激动万分,他走过去,在吴炳久身上拍拍打打,仿佛不相信这个人是吴炳久。这次实验,也标志着智慧机器的正式完成。为此,何自清和吴炳久中午还好好庆祝了一番,喝了不少红酒,下午,两个人居然睡到了六点多,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后来,也进行过好几次实验,每一次都非常成功。学校的林校长和生物学院的许院长也进去过,出来的时候,面带微笑,背诵着经典的文字。从来没有人死掉或疯掉。所以,在智慧机器演示会上,突然出现天大的意外时,吴炳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故障?
吴炳久最后说:“也许这一切,只有你爸爸才能揭开谜底。”
何维伤心地说:“可是,我觉得,爸爸已经不在了。”
吴炳久说:“小维,别伤心,也许你爸爸真的不在了,但我认为,你爸爸应该在展示会的前一天晚上,打开过智慧机器,但是,由于出现了特别的情况,尽管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你爸爸也意识到危险性,于是把指头咬下来,丢到椅子上。等展示会我进去时,血指头掉进我的口袋里。”
何维急着问;“指头是咬下来了,可我爸爸呢?他在哪?”
吴炳久说:“他的其他肉身,我实在不知道在哪。但是我听了关于血手指的事,有一种感觉,虚拟的他应该还在,他的一部分可能隐藏在某一段历史中,所以,血手指才让肖珠进入机器,找到虚拟的何教授,再通过何教授,找到事实的真相,找到幕后的凶手。”
肖珠问:“为什么非要让我进入机器,而不是何维?”
吴炳久说:“这里面一定还有更复杂、更神秘的原因,一时还说不清。但是我可以指一条路,想办法找到何教授的读书笔记,至少可以知道他喜欢哪个时代,再有目地的去找,应该可以找到答案。”
何维脑海中闪过家里的情景,爸爸的书房内,两个巨大的书橱,一个巨大的书桌,那里面的杂乱程度,有如小型的龙卷风刚刚刮过,到处都是书、笔和纸,以及突然写下来的只言片语,奇怪的方程式。想到这,何维说:“爸爸的东西,他自己都得找好几天。”
吴炳久突然敏感地看着屋外,自从他住进精神病院,他感到时刻都有死亡危机,草木皆兵,尤其是那两个杀手走后,他觉得自己是寄养在精神病院的宠物。何维和肖珠看到吴炳久夸张的表情,一脸茫然,跟着何炳久往屋外看。
屋外,闪过几个护士匆匆而过的身影,护士鞋发出很轻的声音,但脸上的惊恐无法掩饰。何维对吴炳久说:“吴老师,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出了门,跟了小跑着的护士,到了另一排病区,左转第三室里,人声嘈杂。肖珠不由得心慌,放慢了脚步。两人悄悄走到护士们身后,探身向里看,何维汗毛直竖,张大了嘴喘气,肖珠踮起了脚,床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眼前晃过一个光头,瞪出鼓出的双眼,幽怨,绝望,正是昨晚看到的谢雪娟!肖珠“啊”地叫了一声,捂住了嘴,想哭,也想吐,就那样折腾了一番,满眼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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