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有些过于操心安妮·斯隆的事。”阿尔孔人说道。
罗丹只是看着他。他觉得克雷斯特这次错了,因为这个骄傲的女阿尔孔人并没有嫉妒心。
克雷斯特也走了。罗丹一个人待在那里。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却感到房间里面有一个人,于是便转过了身。房间后边的远处角落里站着霍默··G·亚当斯,他的体型几乎像个侏儒,大脑袋在沉重的负荷下向前低着。第三势力的这位财政部长表现出了一副害怕的样子。
“怎么,亚当斯旅途太劳累?”罗丹友好地问道。
小个子走近前来,并摇着头。
“乘您的飞机从纽约到戈壁来意味着什么,罗丹?我心里头压着某些别的事。我不是不想显露我自己,但一个财政部长还远不是一个变异人。尽管如此,您还是把我编入了兵团。这难道不是一个错误吗?”
佩利·罗丹沉思地微笑着,“您说,亚当斯,两千三百六十九点七的三次方是多少?”
“一百三十三亿零六百九十九万八千四百二十九点八七三。”
“您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当然不是。然而您在几天前已经问过这一道题了。”
“于是您就把结果记住了?”
“是的。”亚当斯说道。
“那好哇,”佩利·罗丹说道。“正常人是不会记住这个在讨论中随便提到的数字的。您不是一位只有五种感官的人!您记住了它。您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亚当斯想了想,然后在脸上滑过了一丝微笑。他似乎特别满意,满意他自己和这个世界。
第七章
这个男子的眼睛突然不自觉地睁大了,就好像他看见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然而他注视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只有森林小湖上空那无边无际的蓝天。然后,这双眼睛却变得呆滞而没有表情了。
他拿着钓鱼杆的手没有抖动,就像变成了石头似的。当鱼漂突然下沉的时候,手也没有反应。
假如有人能看到这个人脸上的线条,他恐怕一定会吓得倒退的。内心的空虚与不可理解的惊讶都搀杂在一起,一共达五秒钟之久。在这五秒钟之内恐怕没有人会认出他就是几年以来在西方集团国防部内使他上级十分满意地完成了他的任务的统计职员萨米·德灵。他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每个周末都定期地到森林小湖边去为他的房东太太抓鳟鱼。他自己并不喜欢鱼,但他认为钓鱼可以安定神经。在林中道路的路边停放着他的小型赛车。这是萨米的第二个爱好。
萨米·德灵在这五秒钟内就像死了一样。
他的精神、他的理智或者他的灵魂,就如他所愿意称呼的那样已经离开了肉体。
这并不是自愿的。他这样做是被迫的。某种更强的不可理解的东西占有了他的头脑,很简单地侵入进去,并将原来有的东西都排挤了出去。在这五秒钟的时间里,萨米·德灵可以看到他自己正坐在湖的岸边。他作为赤裸裸的灵魂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悬浮在几米高的地方,向下看着自己。他不理解他看到了什么。他,更应该说是他的肉体,本来是一定会倒下的。但他却一直在坐着,而且也并不关心已经咬了钩的鱼。
在萨米的灵魂中,激荡着一种想收鱼钩的要求,但留在他下面的肉体却不再听从他的命令了。另外,他也不再有时间。秒钟已经过去了。平静的森林湖泊图景在萨米的眼前,他现在还有眼睛吗?一切变得模糊,并消失了。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将他拉走。一刹那间他相信看到自己的下方有一个巨大的拱形球体,然后便是一片黑暗。他觉得就好像被拉进了什么当中;然后一下子又有了运动反射。他触摸着四肢。四肢都能运动。
尽管很黑,但他却又能看见东西了。他确认,并非完全是黑暗的,有一盏光线很弱的灯在他现在所在的房间里照耀着。这时他产生了一个问题: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他突然间对答案变得漠不关心起来。他变得衰弱了,并躺在医院里。没有别的解释。
他病了。他变得很疲劳。为什么没有人关心他呢?他料想,有人就在他的附近。他试图站起来,但他没有成功。是不是有人在湖边发现了他,并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呢?他已经丧失意识多久了?他不是看到了自己在湖边坐着吗?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于这种暗淡的光线了,但模糊变得更厉害了。他觉得他好像睡着了。可是有什么东西使他安定不下来。他对事情的真实性进行了一次确认。过了长长的几秒钟的时间后,这种确认又回到了意识中来。
他的手指……他的腿!
他用最后的力量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盯着他四肢的端部。那是一些带有吸盘的尖锐的爪子。
然后他又去看他的身体,一个中间很细、长满了细毛的胡蜂状身躯。他突然变成了这么怪的模样。这个模样是那么的不真实,以至于他一声轻轻地叹息就闭上了他黑色的复眼,两条腿也伸直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一个人在梦中是不可能确认他所梦见的事实的。但后来当这个认识从他的脑海里掠过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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