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完了茶,又懒洋洋地晃了出去,可是他才在路的转角失去踪影,侍者就发现一
把旧雨伞,是那个邋遢多话的人无意间留下的。按照这个高贵饭店的惯例,多里尔尼先
生小心地把雨伞收到他的办公室里,希望他的顾客发现伞丢了之后来索回。果然不错,
过了大约一个星期,十六日星期二,大概是下午一点钟,同一个穿着破烂邋遢的人又来
了,请求拿回他的雨伞。他用了一些餐点,然后又跟侍者聊起天来。多里尔尼和那个侍
者对威廉·克萧的描述,完全与克萧太太对她丈夫的描述相符合。
奇怪的是,他似乎是个非常心不在焉的人,因为这一次,他一离开,侍者就在
咖啡
间的桌下发现了一个小皮夹,里面有许多信件和帐单,都是寄给威廉·克萧的。这个皮
夹当时在法庭上被拿出来,而已经回到法庭的卡尔·缨勒,很轻易就指认出是他亲爱而
悼念的朋友‘威廉’的。
这是这桩起诉案件的第一个打击,你必须承认,这是个相当强劲的打击。警方对于
百万富翁的指控,像是纸牌做的屋子,已经开始崩塌。可是,那约会确实存在,梅瑟斯
特与克萧无可置疑见过面,这两个疑点与浓雾里的两个半小时,都尚待满意的解释。
角落里的老人停了好一阵子,让宝莉如坐针毡。他不停玩弄手里的细绳,直到每一
寸都打满了非常复杂、精巧的结。
“我向你保证,”他终于继续说下去:“在那个当儿,整个谜团对我来说,就像日
光一样清楚。我只是感到惊讶,法官怎么会浪费他和我的时间,去提出与被告过去有关
联而他认为是尖锐的问题。梅瑟斯特这时已经摆脱了他的瞌睡虫,以奇怪的鼻音和一种
几乎难以察觉的些微外国口音说话了。他镇静地否认了克萧对他的过去的说法;宣称他
从来没有叫做巴可,而且当然从未与三十年前的任何谋杀案有过牵连。
“可是你认识克萧这个人吧?”法官继续追问:“因为你写信给他。”
“‘对不起,法官大人,’被告镇静地说:‘就我所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叫克
萧的人,而且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写过信给他。’”
“‘从没写过信给他?’法官带着警告意味反问:‘这倒是奇怪的说词,我现在手
上就有两封你写给他的信。’”
“‘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些信,法官大人,’被告镇静地坚持:‘那些不是我的笔
迹,’”
“‘这个我方很容易证实,’亚瑟·英格伍爵士拉长的语调插了进来,同时他把一
小捆信呈给法官:‘这些是我的当事人到达我国后写的许多信件,其中有些还是我亲眼
目睹下写的。’”
“就像亚瑟·英格伍爵士说的,这很容易证实,于是嫌犯在法官的要求下,在一张
笔记本的纸上,涂写了几行字与他的签名,如此重复了几遍。从法官讶异的表情上很容
易看出来,两种笔迹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新的谜团突然出现。那么,是谁和威廉·克萧定了在芬雀曲街火车站的约会?嫌
犯对他抵达英国后的时间运用做了相当满意的解释。”
“‘我是搭乘“查斯柯·西罗号”来的,’他说,‘那是我朋友的游艇。当我们到
达泰晤士河口的时候,因为雾非常大,我等了二十四小时才能安全上岸。我的朋友是个
俄国人,根本不愿意登岸,他对这雾之国经常感到害怕。他要立刻继续开往马得拉群
岛。’”
“‘我事实上是星期二登岸的,也就是十日,然后马上搭火车进城。我的确招了辆
马车安顿我的行李,就像搬夫和马车夫告诉庭上的一样;之后,我想找间餐室喝杯酒。
我逛进了候车室,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向我搭讪,开始对我说一个令人同情的故事。
他是谁我并不知道,他说他是个老兵,曾经忠心耿耿为国效命,现在却被遗弃,快饿死
了。他请求我跟他去他的住处,这样我可以看到他的太太和挨饿的孩子们,证明他所说
的悲惨故事不假。’”
“‘法官大人,’嫌犯以可贵的坦诚又说:‘这是我到达这个古老国度的第一天。
经过三十年我衣锦还乡,这是我听到的第一个悲惨故事,可是我是个生意人,并不愿在
心中‘信’了就算了。我跟着那人穿过浓雾,走进街弄里。他在我身边沉默地走了一阵
子,当时我身在何处,我完全没有概念。’”
“‘我突然转向他问了一个问题,立刻发觉这位先生已经溜了。也许,他发现我不
见到他挨饿的妻子和孩子是不会给他钱的,于是他留下我自生自灭,找比较甘愿的饵去
了。’”
“‘我发现我置身于一个荒废凄凉的地方。我看不到出租马车或公共马车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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