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洛一脸不敢置信的痛楚迷惘,喃喃说,“夏花……”
颜姝倏地回头,“你说什么?”
常洛呆呆重复,“是夏花……”
他的妻子夏花,在一年多以前已在这个城市的高楼上纵身跃下。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个早晨,蒙着白布被抬走的夏花的手,是那样冰冷僵硬。
琴声忽然停止,夏花转过脸来,向常洛幽幽凝眸。眼神是忧伤的,嘴唇却是诱惑的。丰软地微微张开,弯起一道小小的弧线。勾魂摄魄,亦惊心动魄!
常洛顿觉口干舌燥。
然而更离奇的事发生了,一眨眼之间,夏花已消失无踪,舞池中央空无一人!
常洛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他急忙看向颜姝,想从她那里找回现实感,确认自己刚才所见只是幻觉。但颜姝脸上迷惘惊惧的神情,却让他心里一沉。她也见到了同样的场景吗?
月光从玻璃屋顶渗透而下,迪吧里空空荡荡。
死去的夏花不可思议地出现,又不可思议地消失。真像是一场梦境。
常洛走上前去,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赫然有两只清晰的高跟鞋印!那么,夏花刚才确实是在这里的?回过头,只见颜姝咬着嘴唇,死死看着那两只脚印,眼里流露出恐惧。
常洛问,“怎么了?”
颜姝第一次对自己控制局面的能力失去自信,她无法解释眼前所见的一切,有些惊魂未定,“我见过夏花的照片,刚才那个确实是她,对不对?”
常洛眼前浮现出夏花手足拗折、鲜血四溅躺在马路中央的样子,寒意涌现,不能回答。
颜姝神经质般的喃喃自语,把手插在裤兜里来回踱了几个来回后,渐渐找回了刑警队长的镇定,“会不会是一个长得很像夏花的人?这个房间会不会有地道之类的装置?”
“不会!”常洛断然回答,“她的确是夏花。”
颜姝愕然问,“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常洛低声说,“她曾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颜姝咬着牙说,“可夏花已经死了啊!”
常洛脸色苍白,心中也没有答案。
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突然在舱外响起,还伴随着高跟鞋有节奏的“哒哒”声。两个人对视一眼,连忙冲出去。颜姝把抢握在手里,心里没有把握子弹是否有用。
清清亮亮的月光下,一个女人正拉着小提琴,沿着甲板徐徐前行。卷曲蓬松的长发和黑色礼服的裙摆被海风吹得摇曳翩跹。那个忧伤凄艳如鬼魅的女人,夏花!
常洛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冲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叫道,“夏花,真的是你?你没有死吗?”
夏花回过头来,乜斜着眼风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诡异魅惑的笑容。然后,突如其来,在他面前再次蒸发。只剩下他伸向空气的手。
海风吹来,他打了个寒噤,仿佛自梦里醒来。
颜姝仿佛缺氧一般靠着舱壁蹲下来,“难不成我们是……见鬼了?”
常洛低着头,隔了半晌才慢慢说,“我想,不是的。刚才我实实在在地握住了她的手臂,鬼会有温暖的手臂吗?”
死去的夏花在这个月光之夜回到了Summer Flower上,拥有了五年前的温暖手臂。而严锦若、孟川、胡辛、张云涌这些原本活得好好的人,却一个个蒸发般在人间消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姝躺在堇央一个旅馆狭窄的小床上,胡思乱想,竟然整夜不眠,天亮时才昏昏睡去。这时,手机铃声却蓦然大作。
是小蒋,声音急促,带着莫名的惶怖,“老大,出事儿了,你快回来!”
颜姝忙问,“什么事?慢慢说!”
小蒋说,“你回来就知道了!”
颜姝心里有些发急,“你倒是说啊!是不是有人失踪了?”
小蒋支支吾吾地说,“不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快回来看看吧!这事儿可太古怪了,简直不可思议!”
一向有条不紊的小蒋,怎么会慌张成这个样子?这个电话让本来就内心惴惴的颜姝,越发有种无所凭依的惶惑感,对即将发生什么事完全心里无底。
Summer Flower(3)
出事的是被称为“老船长”的何太原。
小蒋站在大楼门口东张西望地等他们,脸色刷白,神情惊惶。颜姝觉得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麻雀。不由拿出严厉上司的派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人呢?”
小蒋低声说,“他已经被转移到特别观察室了。”
颜姝哼了一声,大踏步向观察室走去。
常洛跟在颜姝身后,心里琢磨:呃,这人好像把自己昨天晚上在Summer Flower上的狼狈像忘得一干二净了。
特别观察室原本是特别审讯室,位于大楼的第二十七层。在左侧走廊的尽头,推开厚重的白色磨沙玻璃门,一股肃杀严谨的空气顿时袭来。颜姝记得上次自己来这里,是审讯一个连续残杀了十四个幼女的变态杀人狂。那是个气质斯文面容平静的中年男子,镇定得无懈可击。当时颜姝把他独自关在特别审讯室里,几乎把教材上的心理手段玩遍,才慢慢击溃那个人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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