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瞧吧。”
次日一早,依然住在多切斯特公寓楼里的房客们被推土机的轰鸣声惊醒。他们把脑袋探出窗外张望,在视线所及的半个街区内,只见一台庞然大物的机械正朝他们开来,留在它身后的是一条夷为平地的履道。这些住户们看得惊呆了。
赫尔希先生,就是住在顶楼的那位,急忙冲下楼,向工长奔去。“你知道你们是在干什么吗?”他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个玩艺不能再往前开了。”
“谁说的?”
“市政府说的。”赫尔希指着他住的那幢楼,“你们不能碰那幢楼。”
那工长看了看面前的图纸,“没错,”他说,“我们得到了命令,要保留这幢楼。”
赫尔希皱紧眉头,“什么?让我看看。”他一边看图纸,一边喘粗气,“你们要在这儿建造商业中心却还保留我们这幢楼不拆?”
“是这样,先生。”
“可你们不能这样做。这会有噪音和灰尘!”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现在,请你让路,我要重新工作了。”
30分钟后,拉腊的秘书说:“2号线上有一位赫尔希先生要找您,卡梅伦小姐。”
“告诉他我没有空。”
在赫尔希当天下午第三次打来电话时,拉腊总算拿起了话筒同他说话。
“喂,赫尔希先生,我能为您做什么?”
“我想来同您当面谈一谈,卡梅伦小姐。”
“恐怕我抽不出时间。如果您有什么话要说,尽可在电话上直言不妨。”
“好吧,您听到会很高兴的。我已经同我们楼里的其他住户商量过了,大家认为也许最好的办法还是接受您的开价,腾出我们的公寓。”
“我的开价不再有效了,赫尔希先生。你们可以留在你们的公寓里。”
“如果您把我们团团围住施工,我们就休想再睡上觉了。”
“谁告诉您我们要围住你们施工啦?”拉腊质问道,“您从哪儿得来的信息?”
“负责施工的工长拿图纸给我看了,而且……”
“哼,他将被开除。”拉腊的话音气势汹汹,“那是我们的机密。”
“等一等。让我们像两个讲道理的人一样谈谈,好吗?如果我们搬走,您的工程可以进展得更好。我觉得我们还是搬走为好,我可不想住在该死的高楼大厦的包围之中。”
拉腊说:“你们搬不搬,我都无所谓了,赫尔希先生。”她的口气缓和了一些,“我看这么办吧,如果那幢楼在48小时内腾空,我可以按第一次谈的条件给你们补偿费。”
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大脑在转动。
他终于很勉强地说:“好吧。我去同别的住户商量,不过我肯定他们会同意的。我确实很感激,卡梅伦小姐。”
拉腊说,“我乐意效劳,赫尔希先生。”
第二个星期,新项目的施工就热火朝天地展开了。
拉腊声誉鹊起。卡梅伦企业集团在布鲁克林造起了一幢高层建筑,在西切斯特盖了一家购物中心,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建了一家大型商场,在达拉斯市上了一个低收入家庭住宅工程,在洛杉矶竣工了一个公寓小区。资金从银行、储蓄信贷公司和投资心切的私人投资者那里源源不断地流入这些建筑项目。“拉腊”成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凯西重返办公室上班。
“我回来了。”
拉腊端详了她片刻,“你的感觉如何?”
凯西笑嘻嘻地说,“很好。太感谢……”
“你觉得体力充沛吗?”
她被问得有点措手不及,“是的,我……”
“那好。你需要饱满的精力。我提拔你做我的执行助理,你的薪水将大大增加。”
“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凯西嗫嚅地说。
“这是你自己挣来的。”
拉腊看见了凯西手里的函件,“那是什么?”
“《美食家》杂志想发表您最喜爱的食谱。您有兴趣吗?”
“不。告诉他们我太……等一下。”她坐在那儿沉思了一会,然后柔和地说,“行。我给他们开一份食谱。”
一个月后,这份食谱出现在杂志上。它是这样开始的:
“葡萄干黑面包(一种古老的苏格兰食物)制作方法。
用半磅面粉、1/4磅黄油、少量冷水、半小勺发酵粉搅拌成糊状,然后加入两磅无核葡萄干、半磅脱壳杏仁、3/4磅面粉、半磅糖、两小勺牙买加胡椒、一小勺姜粉与桂皮粉,再加入半小勺发酵粉,略略搀入一点白兰地,装入小模子烘烤而成……”
拉腊久久地盯着这篇文章,仿佛又闻到了当年从客栈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听到了房客们在晚饭桌上发出的嘈杂声,看见了父亲孤苦无望地躺在床上的模样。她推开了面前的杂志。
人们开始在大街上辨认出了拉腊。当她走进一家餐馆时,总会引起一阵兴奋的交头接耳声。无论她走到哪里,身后总跟着足有半打之多的追求者。他们都是些很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个个曲意奉承地向她求婚,然而她对他们全都不屑一顾。她给人一种怪僻到不近情理的感觉,她仍在苦苦期待着一个人,一个她从未谋面却又十分熟悉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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