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与他会面。
小组里有一位华人医生。他向佩姬伸出手。“汤姆·张,”他说。“我想你和
我一样紧张吧。”
佩姬立刻就喜欢上他了。
一个男人朝他们走过来。“早晨好,”他说道。“我是拉德纳医生。”他说话
声音柔和,蓝色眼睛里闪着火花。每位见习住院医生做了自我介绍。
“这是你们第一天查房。我要求你们仔细注意你们看到的和听到的一切,但是
同时,重要的是要表现得放松。”
佩姬脑子里记下了。仔细注意,但要表现得放松。
“如果病人见到你神情紧张的话,他们自己也会紧张起来。他们也许就会以为
他们将死于你不愿告诉他们的某种疾病。”
不要让病人紧张。
“记住,从现在起,你们将对别人的生命承担起责任来。”
现在就对别人的生命负责。噢,我的上帝啊!
拉德纳大夫越往下说,佩姬就变得越紧张,等他说完了,佩姬的自信心也消失
得无影无踪了。我对此还没做好准备!她心里在想。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是
谁说的我能当名医生?要是弄出人命来,我该怎么办啊?
拉德纳医生继续说道,“我希望看到你们给每个病人做的详细记录——化验结
果、血液、电解液,每一样东西都要,清楚了吗?”
然后是大家齐声低低的回答,“是的,大夫。”
“这儿每次总有三四十个病人动手术。你们的职责就是设法保证为他们把一切
都组织妥当。我们现在开始上午的查房。下午我们还要再同样查一次。”
医学院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轻松容易。 佩姬回想着她在那儿呆过的4年时光。
统共150名学生中只有15个是女生。 她永远忘不了第一天上人体解剖课的情形。学
生们走进一间铺着白色瓷砖的大房间,里面排列着20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盖着一
张黄色的被单。每张桌子旁边站着5名学生。
教授发话道,“好吧,请把被单掀开。”就在那儿,映入眼帘的是佩姬见到的
第一具供解剖用的尸体。她原来还担心自己会晕过去或者呕吐出来,而此刻她却感
到异乎寻常的冷静。尸体经过防腐处理,所以看上去让人觉得他与真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一步之遥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学生们在解剖实验室里默不作声,而且颇有敬畏之意。但是让
佩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不出一个星期,他们就能一边用刀切着割着挖着,一边啃
三明治,并且嘴里还开着粗俗的玩笑。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形式,一种对他们自己
的必死性的抗争吧。他们给这些尸首起名字,就像对待老朋友一样对待这些尸首。
佩姬强迫自己也像其他学生一样不在意地行事,但是觉得很难。她看着她正在解剖
的尸体,心里就想:躺在这儿的这个男人有自己的家和家人。他每天去办公室上班,
每年他都和自己的妻儿外出度假一次。他也许喜欢体育,爱看电影和话剧,他笑,
他哭,他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长大,分享他们的欢乐,分担他们的哀痛,他曾有过巨
大而美妙的梦想。我希望他一切都梦已成真。一阵既苦又甜的悲伤笼罩着她,因为
逝者已去,而她还活着。
后来,即使对佩姬而言,解剖也变成了一种例行公事。打开胸膛,检查肋骨,
肺、心包、静脉、动脉,还有神经。
在医学院的头两年里,大量时间都花在学生们称为器官背诵的长长的单子上。
首先是颅神经、嗅觉神经、视神经、眼球运动神经、滑车与三叉神经、展神经、面
部神经、听神经、吞咽神经、迷走神经、脊柱神经、还有舌下神经。
医学院的后两年更有意思些,课程中有内科学、外科学、儿科学和产科学,还
要在当地的医院里实习。我记得那时……佩姬正在想着。
“泰勒大夫……”高级住院医生正盯着她看。
佩姬一惊,然后还过神来。别人都已经走到过道中间一半的地方了。
“来啦,”她急急地应道。
查房的第一站是一间长方形的大病房。房内顺墙排着两列床位,每张床边有一
个小床头柜。佩姬原来以为床与床之间会用小帘幕隔开,可是这里没有任何要隐瞒
他人的东西。
第一位病人是个上了年纪的浅肤色的男人。他睡得很香,但呼吸吃力。拉德纳
大夫走到床脚,看了看挂在那儿的病情记录表,然后走到病人身旁,轻轻地碰碰他
的肩膀。“波特先生?”
病人睁开眼睛。“嗯?”
“早上好。我是拉德纳医生。我正在查看你的情况。你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
“有没有那儿疼啊?”
“是的,我胸部疼。”
“让我看看。”
他检查完毕后对病人说,“你的情况很好。我叫护士给你一点药止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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