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草药还真灵,大叔您也吃点儿。”
唐四老人摇了摇头说:“我长年赶尸,早已不惧尸毒。再说这断肠草也不是轻易可以吃的,毒性太大了。”
断,断肠草!
我刚才吃的是断肠草,这回不是恶心了,我整个心脏一阵紧缩,这脑袋好像被人用油锤狠狠地夯了一下,涨得老大。
断肠草素有毒性大,十步杀一人的称号。这玩意儿要是吞进肚子里,那可真就是肝肠寸寸断裂了。
我说:“唐大叔,咱别开玩笑,行吗?”
唐四说:“没开玩笑。你吃的就是断肠草。不过你放心,这断肠草和尸毒相生相克,正所谓毒药也是解药,只有断肠草的猛烈毒性才能治得了这尸毒的阴损之气。你小子放心,没事儿。”
我眨摸着眼睛看着唐四老人,心说你当然说没事儿了,断肠草又不是你吃的。等哪天我毒发死了,说不定你老小子就把我当别的尸体一样赶着走呢。
我正暗自抱怨,忽见唐四老人用手一指不远处,低声说道:“不好,你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条黑影不知几时在尸体旁边点起了一堆火,那火苗竟然闪着蓝光。那人盘膝坐在地上,探手从火堆里抓出一把灰正一点点塞进尸体的口中。
“那家伙在干什么?”我问唐四老人。
唐四老人低声道:“炼蛊!”
我心头一寒,隐隐感到这两个字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唐四老人说:“蛊,是苗族密宗的咒术。苗族分黑白两族,白苗族人生性善良,以草药炼蛊,治疗疾病。黑苗族人好战噬血,以毒虫尸体炼蛊,须臾间害人性命。这家伙用腐尸炼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想炼尸蛊,而且用腐尸炼成的蛊其威力和毒性足可灭人满门,遗祸后世数代。”
我说:“这家伙怎么这么毒辣啊……”
唐四老人说:“一般炼这种蛊的人差不多都是身怀血海深仇,宁可拼掉性命,也要屠戮仇人全家。不过黑苗族的尸蛊之术早在建国初期就失传了,怎么会在湘西又有传人呢?”
我说:“大叔,咱别管它失不失传了,这事儿跟咱没关系,咱还是赶快带着尸体离开吧。”
唐四老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怂!这尸蛊贻害无穷,一旦让这家伙炼成,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于非命。今天既然让我老人家撞见了,就不能让这家伙得逞!你趴在这儿别动,我过去看看!”
“大叔,别去……”
“少废话,给我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别出来!”说罢,唐四老人双手撑着地缓缓站起,他朝那人走了过去。
我心说这老小子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竟然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不懂。看来不能跟他走了,不然这一路的闲事,他还不知道要管多少。
唐四老人站在随风而动的野草间,眸光锐利地瞪着不远处的黑影,一声轻啸:“住手!”
黑影怔了一下,手中的灰不由落地,只见那人缓缓地扭过头。
借着月光,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样子,是个中年男子。不知道是因月光太过凄冷,还是别的,只见那人的脸上竟然微微地泛着一层绛紫色,整张脸甚是骇人。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手中的灰,冷冷地看向唐四老人。
“你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喉咙里好像卡着一只赖蛤蟆。
唐四老人负手而立,沉沉说道:“我在说,年轻人,回头是岸!”
男人冷冷地笑了,露出一排白惨惨的牙齿:“老头儿,你看到了?”
唐四老人摇了摇头说:“如果你肯回头,那今晚的事儿,我权当什么都没看到。”
忽然,男人的身体开始摇晃,他一步一步地朝唐四老人走了过来。寂静的夜色中,传来一阵骨骼摩擦的咯咯声,他身上的每根骨头好像都在动。
“老头儿,你未免太多事了吧。”男人一边走一边阴沉沉地说道。
唐四老人脸色一沉,负在背后的双手十指飞速地扣动,自袖管中分别缓缓探出一根桃木锥和一张纸符。
“年轻人,不是我老人家多事。只是你炼尸蛊太过毒辣,害人终害己,稍有不慎更会危害无辜。趁着尸蛊尚未炼成,快快毁了它。不然一旦酿成灾祸,你恐怕会后悔莫及!”
“后悔?哈哈……我从来不会后悔!什么无辜!我一家老小被杀,他们是不是无辜。可谁又曾为他们主持过公道。现在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不手刃仇人,我死不瞑目!”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唐四老人低低叹息道:“生杀予夺,自有国家的王法在,你无权任取他人性命。纵使此人罪大恶极,你也不能手刃他。年轻人,听我一句话,快快回头吧……”
“够了!你这些狗屁话留着跟阎王爷说吧!”说着男人纵身扑向唐四老人,一股尸臭顺着风吹了过来。
我一看这架势,赶忙把头一低,整个人趴在草丛里一动都不敢动。这下完蛋了,唐四这老小子把那家伙惹恼了,看这架势简直就是过来拼命的。我左右看看,怎么着也得找条逃跑的路,不然老小子万一顶不住,我这条小命保不齐就得交代在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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