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扒来的?”雪子边看着皮夹,发出高亢的声音。
“有个男人不是想钻进驾驶座吗?我撞了他一下就顺手摸走啰!”
“哪个人啊?”雪子的脸变得非常认真。
“哪个人有什么关系?”久远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就是站在我前面的那个小个子。”
“是那只绒毛犬嘛!”响野说。
“对!就是那只绒毛犬。”久远点头赞同。
成濑的脑子不断地转动着,盯着眼前偷来的皮夹,回想着那个犯人的模样,一一列举各种可能性,想象着自己应该采取的行动,以及之后所有可能引发的事态。这可是他不论身为银行抢匪或区公所公务员,皆赖以为生的超凡想象力。
“驾照吗?或许真的可以成为线索。”成濑说着。
不过,让人质疑的是,这驾照到底是真是假。
的确,连久远自己都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你是说这可能是假的吗?”响野反问。
成濑说:“不无可能。毕竟一个袭击运钞车的犯人,把能够辨识身份的东西带在身上,未免太粗心大意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我倒认为这个可能性相对比较高。”久远的声音相当振奋,让成濑感到有些意外,立刻表示:“原来如此。”这两天来,久远可能盯着这张驾照,尽其可能地做了各种推测和考量。
“这些歹徒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会遇见警察吧!如果在案发前,不小心因为超速或临检被拦下,这时候要是身上没驾照,那可就非常麻烦了,而拿假驾照的危险性更高。”
“说得没错。”雪子同意他的说法,不自觉地就插了嘴说:“像我自己就一定随身带着驾照,如果因为没带驾照而耽误了时间,那才真是愚蠢到家。只要不搞丢,带在身上反而比较安全。”然后她看着久远补了一句:“被人扒走当然例外。”
“没错吧?把真驾照带在身上,至少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用假驾照才反而可能败露恶行,仔细想想,开车的人身上带着真驾照才是明智之举!”
的确非常合理,于是成濑问道:“他家地址在哪里?”
“倒是不远,就在纲岛。”久远再看一次驾照,大声地念出地址:“公园大楼二〇一室。”
这时,成濑他们暂时停止交谈,各自在心里思索着不同的问题,在无言思绪笼罩下的桌面,突然显得狭窄而局促。
过了一会儿,响野站了起来,开始在咖啡厅里来回踱步,每当他思考事情,特别是结论迫在眉睫时,就会开始来回走动,这是他以前就有的老毛病。成濑回想,当年他也经常在上课时突然在教室里窸窸窣窣地走动,每次老师一看到他这样,就开始提心吊胆,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长篇大论的歪理。
响野重重地拍了一下手掌,走到柜台旁边,拿起一张折叠的地图走回来。
他把地图摊开在桌子上。
他们很快地在地图上找到纲岛那栋大楼的位置。
“只是一个普通的住宅区嘛!”响野说道。
“就算是运钞车抢劫犯,也会住在普通的地方啦。”成濑用手指点一点的位置,然后像在寻找路线般地滑动着食指。
久远把驾照当做扇子扇动,然后开始念:“林达夫,三十八岁,籍贯琦玉县川越市……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说着就把驾照顺手搁在桌子上。
成濑的视线立刻移到驾照上。
“林?”成濑看着驾照上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接着眼睛眯成一线,仿佛照片里那个姓林的人生,即将被透视而浮现出来一般。
方脸、短发,最显目的是两道粗浓的眉毛,眼睛看起来像是半闭着,也许是因为眼皮浮肿的关系吧,而他那小小的鼻子让人觉得格外滑稽。
“看起来不像个坏人嘛……”他直率地把感觉说出来:“不过也不像个好人就是了。”
“我对剖析人物这种游戏最拿手了!”响野搓揉着双手说。一向喜欢小题大作,抓到一只老鼠就会炫耀得像抓到一只熊的响野,很难想象他居然会剖析人物,但他依然得意地说:“这个男人跟我们同年耶,从外表看来,他就是所谓的拖拉男。”
“拖拉男?”久远反问他。
这是什么意思,连成濑也皱起了眉头。
“就是活得很马马虎虎的人啦。”
“少蠢了!”成濑听了差点喷饭,这样的比喻也太离谱了。
“总而言之,就是拖拖拉拉永远下不了决定,凡事随波逐流,配合着周遭的气氛来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的类型。也就是会上自己根本不想上的高中、抽自己不想抽的香烟品牌,甚至只因为想和大家一样,就随便进一所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私立大学。就这样,成了自己从没想过的上班族,懵懵懂懂地生活下去。久而久之,渐渐对一成不变的生活感到厌恶,于是开始赌博,结果又懵懵懂懂地落入赌博的陷阱里——大概就是这种类型吧!”
“只是一张照片,亏你能看出这么多,不愧是响野哥。”久远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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