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捡到时上面不还有泥土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知道,是潘漾擦掉的。”
“你也想到了?”
“不是想到了,是潘漾告诉我的。”
14楼
我走进书房,打开一个木匣子,从底层一堆泛黄的纸中找出一个信封来,那上面写着“请转交言桄亲启”的字样。我轻轻把它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张厚厚的信纸来递给妻子。
言桄:
这么多天来你一直陪我,早被我和我家那些破事儿烦透了吧?我没有别的可以信任的人能够嘱托了,所以希望你能在我死后(当然能不死最好了哈哈),代我好好安慰和照顾我的父亲。为了我区区一个人,已经损失掉了几条性命,我真的承受不起这么重的代价,也不想欠下潘家任何东西。因为我已经明白了真相是谁,谁是凶手。
还记得我姑姑的死么?当时虽说阿红只看到明襄走姑姑的屋子去取书,但是给谁取书?是给爹。而一般每次姑姑配药的时候,爹总是去帮忙的。所以,姑姑的药被动手脚,不是在明襄取书的时候,而必定在这之前。而我爹派明襄去取书,只是为了将来嫁祸给他而已。
石牛的死也是一样,现场的酒味,必然是凶手为了让人们把视线转移到明襄身上去而将酒洒在了园内,否则酒味不会保持那么长时间。因为大家都知道明襄是个酒鬼,但恰好因为明襄是酒鬼,他才不会舍得把好酒白白洒掉。而我父亲据说当时服了安眠药在屋里睡觉,可如果这是他造出的假像呢?如果他从东房穿过轩堂,趁着酩酊的明襄正在熟睡,拿出一瓶酒,溜进西后园的书房。然后在园中倒掉,重演当初我们设想的杀害石牛的一幕呢?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后墙根下有几根花白的头发,我趁你不备偷偷捡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爹的行踪被人发现了,那个人就是明邦。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的屋里被人翻过吧?其实我丢了一幅画,就是偷偷画你那天在桥头晒太阳的那张。而谁又专门拿走这张画呢?必定是嫉妒心发作的明邦无疑,别忘了有人看到他两点半之后某时就从巷子里回来了。而他很可能贴着西墙根儿,经过潘姑或者石牛的门前,穿过中间的正路去我的房里。因为南边有影壁阻挡,酒店后门的人不可能看到。而贴着中院正房走,又在坐在屋里洗衣服的小曼的视野之外。我屋里没有上锁,他进去一阵乱翻之后必然要沿着原路返回,而这时他很可能在路过潘姑门口的时候看到我父亲作案的情形。于是他以此要挟,否则父亲绝不会答应我们俩的婚事的。那天你也听到了,父亲说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我,我真怕他对我坦白他的罪行。我知道他是为了我顺利继承遗产,才想方设法替我除掉这些障碍的。可是我真的忍受不了这样的方式,明襄肯定是他想除掉的最后一个人,我决定不再让他得逞了……
我已经揩拭了那个酒瓶,还有其他地方我能想到的他遗留的痕迹都消灭了,也请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好替我安慰照顾他,毕竟你在他眼里还是一个看着顺眼的人。
别老逃课了,早点回去学习。真不该把你牵扯到这里来,但是我只能托付给你了。谢谢。
潘漾
12.
“她是一个品格上近乎完美的女孩,我从来没有这么真心的崇敬过一个人。但是她自以为是的聪明害了自己,也最终害了她的父亲,不是么?”妻子长叹一口气说。
“从一开始就有一个人表现违背自己的常规,那就是潘明襄。众所周知他懒得出奇,坐在离轩堂很近的地方都要喊别人代他拿酒。但是潘姑那件事,他怎么忽然勤快起来帮逢悠拿书了呢?而且你注意一下他去拿书的路线:你同潘漾在后园中,曾遇到明邦把那两本书放回东书房里。那么我们看一下取书的两条路,一条是直接去轩堂,然后拐弯进到东书房;另一条是经过潘姑屋里的侧门进到走廊,再跳过走廊穿过西园进到东书房,或是经过走廊走到西书房,从西书房的门进到西园,再进到东书房。这两条路哪条进呢?当然是前一条!而一向懒得要命的潘明襄居然选择了一条最复杂难走的路线,这岂不是完全违背他的原则?
“再说说石牛的死。当明邦安顿好逢悠之后就去探看潘明襄,他还教他给他弄几个下酒菜喝酒,还记得潘明襄怎么使唤别人帮他拿酒么?他怎么那天反倒勤快起来自己亲自跑到轩堂拿酒了?而且舍弃自己房里的下酒菜,在轩堂干喝到烂醉呢?还有他出来哼的那首歌,怎么当时不说,到了警察局立刻就说听到逢悠砸墙壁呢?这说明逢悠当时根本就确实在屋里睡觉,砸墙的人是他!当然咯,他或许已经放上了和逢悠有关的线索,或许拿了一个逢悠曾经拿过的酒瓶,以便作将来栽赃逢悠之用。
然后是他用来砸石牛的空酒瓶,如果你试试拿着瓶颈呈45度角朝人坚硬的头骨砸下去,用得力气大到砸得皮开肉绽为止,那瓶颈不迸裂才怪。所以他肯定是拿住接近瓶底的瓶身完成动作的。而你说过,逢悠的手不仅小,而且苍白无力,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老人能顺利地握住难以把握的瓶身完成这么大力的动作。而对酒瓶的功能最熟悉的人,非酒鬼潘明襄莫属了吧?
至于他伪造告诉潘漾,说逢悠同意了她和明邦的婚事。试想你们遇到他的时候,他不正在中院喝酒么?他肯定看到了你们去后园的调查,知道你们已经开始进入了他的圈套,所以便编造出这个谎言,让潘漾更加怀疑逢悠是受了明邦的要挟,更加相信自己的父亲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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