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胖女人不知道,她在滴的,其实是她自己的眼睛,她紧搂着的是只不过是林筱忆梦中的假象,真正的林筱忆依旧站在墙角,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刻真正的林筱忆正冷漠的注视着眼前这女人的疯狂举动,看着她把硫酸一滴一滴的倒进自己的眼睛,还大笑着说“我让你个小杂种再瞪!”,林筱忆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睛变黑糜烂,发出阵阵难闻的恶臭,脸上流淌着模糊粘稠的黑红色液体。
林筱忆不知道这女人还看不看的见,只知道这女人正用她破烂不堪的大半张脸对着自己,接着慢慢瘫倒在地。
林筱忆后妈没有死,可往后的日子只能撑着一张连医生看了都觉得恶心的脸,日复一日一动不动的躺在医院,可后来没几个月还是死了。死的很平静,林父缓缓拿起被单,盖在了这个让他觉得十分可怜的女人脸上,虽然有些不舍,但他并未流泪,也许,他默默叹息过吧。
只剩叹息 未曾离弃
5.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女人的死其实是林筱忆的作为。原来和她关系融洽的老头老太们也只是在茶余饭后偶尔想起这可怜的胖闺女时会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发疯了,竟然会拿硫酸泼自己。
林筱忆和父亲两人平静的生活了七八年,没有人再闯入他们的生活,父亲因为两个女人的离开从此不再接纳任何女人,他不敢再付出爱,因为他的爱早已耗尽。
一天夜里,林筱忆突然惊醒,她走出房间,静静的打开父亲的房门,走到父亲床前,泪如雨下,她毫无预兆的梦见父亲将要离开自己,即将走向死亡,而她却无能为力。
第二天夜里,林父很晚才下班,从公司出来,他见夜色不错,心血来潮,想四处走走,记得以前和他最爱的女人也经常这样散步。
他漫无目地的走着,夜风习习,带来几分清爽。他走累了,就在一处长椅上坐下,抬头望着星空,回忆慢慢浮现。
“亲爱的,你知道那个星座叫什么吗?”爱人依偎在自己怀里,指着夜空的一处问到。
“哪里啊?”他微笑着问。
“就是那里啊,你没看见我指的地方有三颗很亮很亮的星星连在一起吗?”
“噢,那个是老婆座!”
“哈哈,怎么会有老婆座啊?呵呵,那个是猎户座的腰带!你看离它们不远,有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那个是猎户座的箭头,哈哈,长知识了吧!”
“哟,是长了不少。老婆,你就是我那颗最亮的星星!我要爱你直到那颗星星烂掉!”
“咦!难听……”虽然对这男人有几分粗劣的话有些不快,可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林父回忆着这一切,面带微笑,“老婆星啊,虽然你不在我怀里,但你永远亮晶晶!”
想着想着,男人眼里竟有些湿润……
似乎有些晚了,再不回去的话女儿该担心了,毕竟还有人需要自己守护。林父站起身,决定走近路绕回去。
一切就是那么巧合,林父穿过一处僻静街道时,头顶上方一座在建的大楼顶端掉下一面外墙玻璃,玻璃巨大的冲击力冲破了几道脆弱的安全网,去势不止,正在林父听到破空的响声抬起头时,玻璃直直朝他扬起的头切了下来。
林父倒下了,坚硬的外墙玻璃碎若繁星,他的脑袋与身体完全分离,向一旁滚了好几圈,直到一双脚挡住去路,这双脚不是别人,正是早已哭成泪人的林筱忆。
林筱忆泪眼婆娑的看着父亲的头,缓缓俯身抱起,走向父亲的尸体,坐下来,伸直双腿,不顾血污和一地的碎玻璃,将父亲的头枕在大腿上,然后用力抱起父亲上半身,靠在大腿外侧,让父亲的头与身躯接合在一起,此时林筱忆早以处在崩溃边缘,她拿出准备好的针线,静静的一遍抹泪,一边用针穿透断裂的肌肤,一针一针细细密密的把父亲的头与身躯缝合。
这样静谧的夜里,偏僻的路边,一个单薄而美丽的身躯因流泪而瑟瑟颤抖,她怀里,是她擦拭过的父亲的头颅,脖子上是一圈细密的针脚,脖子下面是一个僵硬而魁梧的身躯,身躯下面是一大片深渊般的红。
最爱自己的也是最离不开的人就这样去了,莫名巨大的失落感与空虚感陨石坠落般无情的激荡着林筱忆竭尽全力试图坚强起来的心。
她不能阻止,只因为她被一堵透明的墙阻隔着,捂住脸颤抖着眼睁睁看父亲就在自己眼前倒下,她极力呼喊,用尽全力敲打着面前真实的虚无,最后只能瘫软跪倒……
6.
林筱忆将父亲放好,叫来救护车,平静的看着父亲被白布覆盖,推进太平间。
几天后,林筱忆将父亲的骨灰带回以前的老屋,准备安放在应该早已满布灰尘的床头,她知道,那是父亲最想去的地方。
父亲就这样走了,林筱忆安静的离开了那个空荡荡的新家,带上了她能找到的所有积蓄包括父亲以自己亲生母亲离开的日期作为密码的银行卡,和她还来不及给父亲看的录取通知书,还有父亲在自己十八岁生日送给自己的一个旅行包,那时父亲对她说:“女儿啊,对不起,爸爸没能让你过上我希望你过的生活,今天,爸爸送你这个包,希望将来你走出这个家之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人哪,活一辈子就像是旅行,再温馨的地方也不会成为永久住所,以后,当你上大学或者离开这个家,甚至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记得带上这个包,虽然它不算太名贵,可它将代表爸爸,一路陪伴着你,看着你用它装满幸福,好吗?”烛光里父亲微笑的脸庞是那样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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