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兹却没有那种感觉。让人之所以为人的某种存在,依然在他肉体内部保有命脉。那正是生命的证明。所以蜜雅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带他回村;但却有一股风,令这火热决心一如沙上楼阁摇摇欲坠。
那是幽晦惨白又美丽绝伦的妖风——这风随附在一名年轻人的面容上。
——D。
阻挡蜜雅两人前进的妨碍者是他,这究竟是何意味?
她也想到可能是假D,但从浮现他面容数瞬後便破裂粉碎的宝石,传入蜜雅直觉中的那印象——却是真正的D。
为何是他?光是一想,蜜雅的胸口便彷佛为不安所压堵,宛如自己的勇气也会步上与宝石相同的命运。
那个美丽的猎人究竟是什麼人?
视界蓦地一暗。蜜雅回过身,松了口气。窗外不知不觉间已为大雪所覆,因为风向变了。
要是没有这个避难所的话——蜜雅轻抚胸口,脸贴近窗户。
恶鬼的脸贴在窗上。
上提的眼角,彷如死人的浑浊眼球,咧成月牙形的嘴巴,嘴中露出的黄色齿列。那张长满浓密白色硬毛的脸孔,比蜜雅所知的任何妖物都来得凶暴残忍而有智慧。
“呀?!”蜜雅惊叫後退的同时,那张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拳头猛力敲打窗户。
是那些东西,是在雪烟中行进的妖物——嗑人多魔,它们随著雪烟的转向来到这里。又或许是其他只嗑人多魔也不一定,但对蜜雅来说都一样。
门口的门板碰碰作响。当蜜雅转向那的同时,天花板也发出声音。两边都是敲打声,敌人数量不明。
蜜雅往里面的仓库冲去,抓起立著的螺栓步枪。
螺栓枪的操作与装填弹药发射的一般来福枪不同,一如其名,是用压缩空气的力量射出螺栓。因为火药式来福枪的巨大枪声,可能会轻易引起雪崩。显然避难所的使用者们——或许该说是设计者们,将维持这里的尽善尽美当成了本分。
一看旁边的马口铁罐,里面留有整整一打五十发装的弹匣,以及三个瓦斯气瓶。抓住罐盖上的把手後,蜜雅回到兼做客厅的寝室。罐子极重,蜜雅脚步蹒跚。
她进入客厅的刹那,窗户玻璃碎裂。破碎声与冲击波迎面撞来,蜜雅扔下罐子,一只手遮住脸。
又随即挪开手。
从窗户可见嗑人多魔的上半身。敲出的破洞不大,它想用伸进来的右手里握的石块打碎其他玻璃。
剩下三扇窗户上也有露出獠牙的狰狞面容。
蜜雅举起瓦斯来福枪,叫道:“别过来!要开枪了喔!”
堵著窗户的魔兽发出一声兽吼,并朝她伸出右手。
“不要!”大叫的同时,蜜雅扣下扳机。
在对空荡荡的扣空手指触感产生战栗前,蜜雅先注意到了可怕的事实。来福枪里还没有装填弹匣跟气瓶!
“等一下!”扔出连自己都觉得白痴的台词後,她单膝跪地,倒转来福枪,从罐子内取出气瓶塞入枪托底部的装填孔。只要是边境的女孩,每一个都会运用数种武器。兽吼声极近。气瓶OK。蜜雅捡起弹匣往扳机前的装填口插去。
弹匣卡上的喀哒声悦耳无比。
当蜜雅架枪上肩站起时,一团白色在她眼前著地。
随著撕裂鼓膜的咆哮,那只魔兽将破坏玻璃的武器往蜜雅扔来。
蜜雅觉得在左肩感受到剧烈冲击之前,自己已扣下了扳机,但她无法确定。
那魔兽的脸部以鼻根为中心凹陷成研钵状。
它头猛地往後一仰,同时在身後的墙上撞个稀烂。
蜜雅的身体撞到仓库的门上停了下来。她用力站稳两脚,撑住正要往下滑倒的身体。移动左手想举起来福枪,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用来打破窗户玻璃的武器似乎只有一个而已。
当下一匹从相同的窗户跳进来时,蜜雅只能用一只右手握著来福枪。她背靠门板稳住身体,吐了口气,同时举起来福枪。要用一只右手固定连弹匣在内共超过四公斤的重量,将近不可能。
瞄准靠直觉,由於来福枪的重量,瓦斯的反冲力几近於零。
螺栓“咻!”地被射出,以三马赫的速对积中第二只的胸口。
它一面从背上的射出孔喷出大量肌肉与内脏,一面摔飞出去,同时蜜雅也因剧痛失去了意识。
因为来福枪的微弱冲击把她的身躯压到门上,那力道又从门板倒弹回体内。蜜雅右肩的骨头有了裂缝。
D眼前耸立著不可思议的圆筒。
之所以说不可思议,是因为圆筒从下到必须抬头仰望的顶端为止,足足超过了一百公尺以上,但看来却彷佛无视於三次元的几何学,整体带有微妙的歪曲。
“还是头一遭看到,这就是“摇曳炉”吧?据说是使用了宇宙人的技术,还搞了个出人意料的玩意哪。”
无庸置疑,即使是在贵族的世界里,能支撑该文明的能源也是最重要的课题。
在以通常型态获得的能源中,最接近理想的,是利用了增幅器的太阳能,而这实在是极近讽刺之事,所以基於一种伦理观,他们著手开发具有根本性差异的能源来源。
首先成功的,是由应用数学与几何构成的异空间而来的能源,但这约在一千年後,便因自“彼方”而来的奇怪生物攻击而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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