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玛突然长长地吐了口气,眼皮抖动起来,路易斯霎时产生一种冰冷恐怖的感觉。她要睁开眼睛了……噢,上帝啊,她要睁开眼睛开始谈论宠物公墓了。
但是诺尔玛只是睁眼带着糊涂的、似乎认识路易斯的眼神看了路易斯一下,就又闭上了眼睛。路易斯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产生那种愚蠢的恐怖感简直不像自己。同时他又觉得一阵轻松,心里充满了希望。诺尔玛的眼中有痛苦的感觉,但不是剧痛的感觉,因此路易斯的第一个推断是诺尔玛的发病不是特别严重。
路易斯现在边喘着粗气边冒汗了,只有电视上的医护人员做心肺起搏急救术时表现得很轻松,实际上这种心脏按摩要做得又好又稳是要消耗很多热量的,而且明天他的胳膊和肩膀也准会疼。
“我能帮忙吗?”
路易斯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穿着棕色毛衣的女人犹豫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路易斯想,也许是那两个装成小魔鬼的孩子的妈妈。
“不。”路易斯话刚出口,又说:“对,请帮我弄湿一块布,然后拧干放在她的前额上。”
那个女人去照办了。路易斯向下望去,诺尔玛的眼睛又睁开了。她小声说:“路易斯,我摔倒了,我想可能是晕倒了。”
“你有点像得了冠心病,”路易斯说,“不过看来不严重,诺尔玛,你现在需要放松,别说话。”
路易斯休息了一下,又开始给诺尔玛测量脉搏,她的心跳频率很快,而且不稳定,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接着又正常了。路易斯听着诺尔玛怦怦怦的心跳声,虽然不正常,但比心肌梗塞强多了。
那个男孩子的妈妈拿了块湿布,放在了诺尔玛的前额上,然后犹豫不决地走开了,这时乍得带着路易斯的急救包回来了。
“路易斯,怎么样了?”
“她马上就会好起来的。”路易斯看着乍得,但实际上是在对诺尔玛说:“救护车来了吗?”
乍得说:“你妻子给他们打的电话,我没在那儿多耽搁。”
诺尔玛小声说:“我……不去医院。”
路易斯说:“不,诺尔玛,要去医院,进行5天的观察和治疗,然后你就安然无恙可以回家了。你要再说些别的话,我就让你把这些苹果全吃了,连皮带核一起。”
诺尔玛衰弱地笑了一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路易斯打开急救包,翻找出速效救心药药瓶,倒出一粒,然后盖上药瓶。药片很小,像指甲盖上的白色月牙那么大,路易斯用手指捏着药片对诺尔玛说:“诺尔玛,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
“我要你张开嘴巴,有病得治疗,我要把这个小药片放在你的舌头底下,你就含着它,直到它溶化,味道有点苦,不过没事。好吗?”
诺尔玛张开了嘴巴,一股带了假牙后产生的腐烂味飘了出来。看到她躺在厨房的地板上,周围是苹果和糖块,路易斯想也许她年轻时会是满口如玉般的牙齿,坚挺的胸脯惹来不少邻近年轻人的注视,胸中的心脏会像小马驹般健康地跳个不停。想到这些,路易斯不由得为老太太感到难过。
诺尔玛把药片含在舌头下,药片有些苦,她不由得做出一脸苦相,不过没关系,她可不像帕斯科那样让人无能为力。路易斯想诺尔玛至少还能活一天呢。诺尔玛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乍得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路易斯站起身,找到了翻落的果盘,收拾起地上的苹果和糖果。那个帮忙拿了温布来的女人说自己叫布丁格太太,帮着路易斯一起收拾了一下,然后说她最好回到汽车上去,她的两个儿子吓坏了。路易斯说:“谢谢您的帮忙,布丁格太太。”
市丁格太太低声说:“我也没做什么呀。不过今晚我要祈祷,感谢上帝你能在这儿,克利德大夫。”
路易斯有点感到尴尬,他挥了下手。
乍得看着路易斯,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沉稳,短暂的惊慌失措和恐惧过去了,他又能镇静自若了。乍得目不转睛地说:“我也要祈祷,感谢上帝,也感谢你。路易斯,我欠你一份情。”
路易斯边向布丁格太太挥手告别边对乍得说:“别这么说,乍得。”路易斯拿起一个苹果吃了起来。味道不错,路易斯自我感觉也不错:路易斯,干得好,今晚上你赢了。一边想着,路易斯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苹果。
乍得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路易斯,以后你需要帮忙时,第一个就来找我吧。”
路易斯说:“好吧,我会的。”
班格医疗中心的救护车20分钟后来了,路易斯站在外边看着医院卫生员把诺尔玛抬上救护车时,看到瑞琪儿正从起居室向窗外望着,他向妻子挥了挥手,瑞琪儿也招了一下手。
路易斯和乍得站在一起,望着救护车闪着灯疾驰而去。但车没有鸣笛。
乍得说:“我想我现在得去医院了。”
“乍得,他们今晚不会让你见她的。他们要给她做心电图,然后对她进行精心的看护。刚开始的12小时内是不允许人去探视的。”
“路易斯,她会好吗?真的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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