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说。
"你说什么?跟安井协商......"
西泽瞪起了眼睛。不该多嘴多舌的人竟然说出了出乎意料的话,这使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的神色。
"因为对方是流氓啊,普通的情理对他们不通用。万一出了问题,那就不得了哇!"
"所以我才依靠法律......"
"对那帮人,法律也不管用吧。他提出200万的要求,可以想法商量一下,给他100万。我觉得这样比较妥当。"植冷静地说。西泽的太阳穴微微颤动起来。他仿佛总算明白植的一部分态度了。
在西泽的脸上,将部下看得微不足道的傲慢表情,迅速地消失了。
随后出现的是憎恶。
植到最后也没有说要提供对西泽有利的证词。西泽也没有打算弄清植的真意。
那天晚上,药剂师加纳伊津子值班。植早已盯上这个机会,便敲了敲药房的门。
"哪位?"
伊津子高声问道。"我是植啊。"
大约过了1分钟左右,门才开了。这似乎表明伊津子的心情很复杂。
这是一个30多平方米的简陋房间。犄角的桌子上摆着许多试管和烧瓶。房间正中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打开的著名 推理 小说 作家的畅销书。
烟灰缸里插着几根吸到一半左右的烟头,其中一根还在冒着稀薄的烟。
伊津子在连衣裙外套着白色的工作服。
伊津子28岁。她面庞略长,肤色发黄,黑色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她的丈夫是土木技师,在水库工地摔伤,脊椎骨折,住在神户的医院。腿和腰不能动,已经有二年了,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
植和伊津子对面坐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小瓶 日本 三德利威士忌酒。伊津子拿来两个杯子。
"像你这样的女性,一个人在这个脏兮兮的医院里值班,实在是罪恶呀!"
植一面往杯子里倒威士忌,一面说道。
"像您这样出色的人物,在这个医院里絮絮叨叨:也是罪恶吧?"
伊津子反唇相讥。她才思敏捷,正与她那异国风味的美貌相当。
"好像真是那样。不过,我最近似乎就要犯大罪了。"
植一面品尝威士忌,一面看着伊津子说道。伊津子的脸上浮现出了讥讽的微笑。
"要说罪的话,您不是一直在 犯罪 ,而且很严重吗?"
"你是说我的女性关系吗?"植反问。
"您老是让女人伤心,这回该受重罚啦!"伊津子用闪光的黑眼睛看着植。
"您为什么不结婚?"
"奇怪呀,你居然提出这种问题。像我这样的 男人 ,有结婚的可能吗?"
"不过,我不太了解您,所以不能回答您的问题呀。"
"那么,对你来说,我是一个应该轻蔑的存在吗?"
"这个嘛,我有时一看见您就觉得糊涂。比方说,您对患者的热情,在这个医院里比哪位大夫都强啊。就算是野狗那样的人--这个说法不好,就算是一文没有的患者,您也不顾得失,进行治疗......"
"我可不是那么出色的人哪。"
"不,您让我说下去。这里的大夫,像您这样通人情的,一个也没有哇。院长虽然例外......可是您在工作上稍微有些不称心,就要到办事处不客气地提意见。其他的大夫都是消极主义者。只有您。哪,敢于向不合理的现象斗争。您有非常强的正义感。既然这样,您对女性却为什么那么可怕,几乎不像个人呢......一个人身上竟然存在这么相反的方面,实在不可思议呀!我一看见您,就不明白'人'是怎么回事了。"
伊津子喝了口水,也许是喉咙干渴了。
伊津子的喉咙上有一个小黑痣。伊津子说话时,植默默地喝威士忌。
植忽然把视线从伊津子身上移开,用沙哑的声音笑起来。伊津子觉得好像不是植的声音,不禁吃了一惊。
"你是浪漫派呀!哲基尔和海德氏只是小说上的人物,现实中没有那样的人。你刚才说我通人情,那是你的感伤啊!我对享受医疗保护的患者热心,是因为我是地方临时医专出身。也就是说,除了这样做之外,我在这个医院没有存在的价值。这跟什么通人情,根本没什么关系。而且,我对女性并没有什么'不像个人'的打算哪。我没有跟她们说什么结婚之类的话,从一开始就是说玩玩儿。要责备我的话,那也应该责备接受我的女性。反正我是喜欢女人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
植突然靠近伊津子,想用手把她的脸拉过来;但伊津子意外迅速地从植的手里逃脱了。
"不行!要干那种事,请您走吧!"
伊津子表情严肃地说。她的态度是植预料之中的。植现在只不过是要抓住对伊津子采取行动的机会。
植还要逼近,伊津子把手放在柱子上的电铃上说:
"大夫,你要再胡来,我就叫勤杂工啦!"伊津子显然生气了。
植看了伊津子一会儿,又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去了。伊津子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
伊津子没有命令植出去。这时,植感到自己战胜了伊津子。这是色鬼的直观。
"我也不了解'人'了。你为什么不跟残废的丈夫分手呢?恐怕是同情吧。不过,同情是不能持续一辈子的。对于女性来说,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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