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晃就是十年,想不到在深山老林上再次遇见,陈克对黄瓜的姓氏“黄”记忆深刻,却总是记不住他拗口的名字。但这难不倒陈克,他随口就安了个顺口的“瓜”字作为称呼,并无视黄瓜愤怒的抗议。黄瓜平日里一副胖乎乎乐颠颠的,黄瓜绝非形容他苗条(事实上恰恰相反,黄瓜自称永远吃不饱),黄瓜的瓜是傻瓜的瓜。黄瓜对此极为不满,遗憾的是这个名字显然比他老子取的更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在一次政教处老师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在朝会上愤怒斥责“黄瓜你怎么居然敢把死蛇放进食堂大锅菜里”之后,这个名字就此定型,再也无法翻身了。黄瓜有口难辩,其实他最怕蛇不过,那天他不过是放风的,主事人陈克却因为随着老爸工作的调动远走高飞,去了外省,再也不回来了。即便如此,那一次黄瓜自己还是按照以往惯例,没能逃过那一劫。
但稀奇的是,即便是陈克离开之后,身边永远都有人喊他黄瓜,一来二去,念他大名的越发希罕起来。黄瓜念念叨叨,总算是把两人分开之后的情形说了个大概。刚开始两人还通通电话,慢慢天长日久,也就淡了下来。两人最后一次通话,也是好几年的事情。本来有大把的话可以说,但黄瓜却等不及一件最让他耿耿于怀的事,决定算算旧帐。末了,黄瓜终于忍不住怒道:“对了!总而言之,你今天得跟我交代一下,那回事!”
听到“总而言之”四个字,陈克不觉一笑。这四个字是黄瓜口头禅,这时候听起来,倍觉亲切。他明知故问:“哪回事?”
黄瓜道:“那条蛇!那条蛇明明你塞进锅里的,完了倒好,一走了之,我一个人替你背黑锅。”
陈克哈哈一笑,黄瓜又道:“还笑!该你了。你这些年干什么去了?来这里旅游么?”
陈克奇道:“我有说过要给你说吗?”
“可……可我都把我的事情全告诉你了。”
陈克摊开双手,一脸无奈:“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又不能把自己耳朵刺聋,那有什么办法?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告诉你我的事?这些年我职业泡妞,兼职被妞泡,满意吗?”
“你、你、你……”黄瓜嘴里噎了七八个你字,终于仰天长叹一声,“天意,这是天意。你不叫陈克,你叫陈克黄,专门克我的克星。有你在这山上,我这才他妈觉得今天遇到这些衰事多少有点道理。”
两人谈谈说说,走到寺庙门口。此处是山腰上一块平地,正面是寺庙,古寺的大门并没有太过让人惊奇之处,木桩青瓦金佛像,门洞里的香烛之上,守门的弥勒佛正笑呵呵地看着来往路人。大门牌匾上书三个大字:“生缘寺”。放在热闹地方,可能没有什么人来。但因为毕竟是小地方,生缘寺好歹算是山上值得一提的旅游景点,所以一旁有些当地山民开的鸡毛小店。雪积得不少,将寺门外堵住了。一个小沙弥拿着扫把扫着雪。陈克领着黄瓜直朝大门里走去。小沙弥阻止道:“喂,买票呢。”
陈克道:“你刚刚不是看我从里面出来么?”脚下却不停。黄瓜暗中偷笑,心领神会,连忙跟上。小沙弥指着黄瓜道:“那他呢?”
“我们一个团的,刚刚从里面出来,赶上大部队要紧。他也是我们团的你没印象了?刚刚走迷路,才到。旅游团包门票好不好?你总不能再收一次钱吧?出家人不能耽迷黄白之物有失佛性对日后大彻大悟西登极乐非常不利……”陈克一边胡说八道一边不由小沙弥反应扯着黄瓜就冲进门去。小沙弥扔下扫把急追上来:“喂!他不是你们团的!”陈克根本不理,领着黄瓜钻进一道佛堂,七拐八拐,穿过几间房间,将小沙弥甩得无影无踪。
陈克嘻嘻一笑:“怎么样?算是还你那条蛇的旧帐?”
黄瓜竖起大拇指:“高,太高了!都像你这么混票以后旅游区都只好关张大吉了。我还说天下没有掉馅儿饼,这可不就是?又省张门票,赚。你跟旅游团来的?混进来的吧?”
“还真算是,”陈克嘿嘿道:“知道就好。”
两人走到一处天井,只见一个旅游团正围着一个年轻的女导游,听女导游讲解。旅游团不大,也就是十个人上下。只听那女导游道:“……生缘寺最初建于南北朝时期,中间多次经历战乱、大火,多次毁坏又多次重建,一直到清初才安定下来。我们现在看到的建筑,许多都是清朝年间增补修建的。当然,由于我国建筑的特点,土木结构的房子要想从一前多年前的南北朝时间一直保留下来,那也是绝不可能的。据说,生缘寺本身是藏着很多秘密的地方。比方说,当地人都习惯地称呼这里为‘下古寺’,我想大家都听到不少。我们都知道,按逻辑上讲,有下古寺,必然还有一处上古寺。那么,这个上古寺究竟又在哪里呢?”
众游客听得目不转睛,那女导游粲然一笑:“没人知道!没有人知道,这个应该与下古寺对应的上古寺,究竟在哪儿。有人说是隐藏在山上的山洞里,有人说是隐藏在对面多少公里的一处上上,有人说早就被毁坏遗弃了。建国后,当地政府曾经组织一批文化人上山考察,最后却毫无发现。所以现在官方的说法,是上古寺被毁坏遗弃了,不过民间依然有许多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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