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山丹,草木还未抽芽,暖风吹得人心发痒。高个子顶着风沙骑摩托从自家办的砖厂回村。摩托车的后尾扬起一股沙土。
村头,一缩着脖领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高个子两腿一叉想发火,矮个子拉下防寒服的帽子,露出一张黑不拉几黄兮兮的脸龇着牙向他嘿嘿笑:“哟,苏兄,大风天忙啥呢?”
“哦,是张弟呀,我还以为是哪个坏熊在劫我的车呢。”
“谁敢呢?”姓张的人把手搭在车把上。
两人一阵儿打牙逗嘴。
高个子叫苏民。眼前的这位矮个儿自称叫张万,3月份,他和妻子来到这儿租住了两间房,膝下有一男一女,女娃4岁,男娃2岁,一家人穷得响叮当,可怜巴几。他说他是兰州人,为逃避计划生育来这里投亲靠友避难。张万认识了苏民的舅舅,经舅舅介绍,苏民认识了这个自称兰州人的张万。张万长得一副老实相,待人和气嘴巴甜。见了上几岁年纪的人就以长辈称呼,很快赢得了淳朴乡民们的好感。苏民比他大一岁,张万管他叫哥,嘴里叫得比亲哥还亲。张万说,他来山丹做点儿生意,不求富裕但求个温饱。苏民被他拉到他家喝过几次酒,在他眼里,张万虽穷,人却大方,烟总是好烟,酒总是好酒,菜总是好菜。几番往来,两人很投机。后来,苏民又把好友丁海介绍给他。三人频频碰杯,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苏民家是村里数得着的富裕户,父亲办起一座砖厂,日子过得挺红火。金昌的某砖厂老板,从他家砖厂赊走的砖,至今还欠几千块钱,看看天气转暖,家里人让他到金昌讨账。
“啥时走呢?”张万眨巴几下眼。
“最近几天。”
“我也想去看看。”张万叹口气:“家有80多岁的老父老母,屋里有3张吃饭的嘴,听说金昌好挣钱,我想到那里看看有啥生意可做。”
苏民听罢不禁喜上心头,他正好需要个人做伴呢。
“一言为定。”张万暗暗高兴,使劲儿摇摇苏民的摩托车。
五月的一天,张万与苏民乘班车来到金昌。金昌果然是名不虚传,城市建设和人们的衣食住行在省内堪称一流,真可谓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张万乐了,乐得心花怒放,果然是大显身手的好地方。
两人住进招待所,张万陪苏民要了一趟账,又花一天时间把市区逛个遍。张万心怀鬼胎,在一步步实现他疯狂的计划。
“老哥,钱一时要不到手,我看咱们先租个平房住下,每月花百儿八十比住旅馆节省。”
苏民点头称是。张万早已摸清了苏民的心理,看他是个贪恋享受之人,稍加培养,便可成为自己难得的搭档。
于是二人在市区天水路一带租住了两间带小院的平房。只几天时间就和房主的儿子无业人员陈某打得火热。
一日,三人猜拳行令,喝得酒气熏天。酒酣耳热之际。张万抓住火候说:“咱们三个合伙做点生意吧!”
“做啥呢?”陈某心灰意冷,做大买卖没有本钱,小打小闹挣不了钱,冬天冷,夏天热。他吃不了这个苦。
“总不能等着天上掉馍馍,你看那些人活得潇洒自在,吃的穿的和咱们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张万开始怂恿着试探:“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是呀!苏民很感慨,钱多不咬手。要跳舞吗?舞厅一个接一个。要找个小姐陪陪吗?舞厅里有娇声细语涂脂抹粉的女人。要吃烤羊排吗?内蒙的大漠汗官。要进馆子吗?高、低、中档的一个挨一个。要穿名牌吗?服装城里琳琅满目……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坐小汽车,现代化的高消费……这都需要钱哪!
苏民喝得脸红脖子粗,他羡慕极了。
陈某抓耳挠腮。
“我倒是有个主意。”张万故弄玄虚。
“说说看。”苏民和陈某伸伸脖颈。
“这个嘛……”张万阴阳怪气卖关子。
“不知该说不该说。”张万给他俩斟满酒。
“咱们弟兄没有不说的话。”苏民急得搓手。
张万压低声音:“不搭本不搭利……”他伸出两只手,又拉过苏民的一只手合在一起。
“这……”苏民不解地摇摇头。
“真笨!三只手……”张万嘻嘻笑。
“你说是偷。”苏民很吃惊。
“不偷白不偷,只要做得妙,神仙也不知道。”张万神秘地笑。
苏民、陈某沉默了。
“只要听我的万无一失,保你们吃喝玩乐。”张万瞪着贼亮的眼。
猫恋猫狗恋狗,三人臭味相同,一拍即合。
于是,他们白天踩点,熟悉作案地点的环境,晚上趁夜深人静,人们容易沉睡的凌晨两三点钟,携带断线钳、螺丝刀、扳手、小刀、小手电等作案工具频频疯狂作案。
此时,趴在树棵子间的苏民心里越想越怕。这时,刺耳的警报声由远及近,他紧张得连汗毛都立起来,从树棵子里往外看,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妈呀,我还以为公安局发现了呢?他闭上眼回忆着几起作案的情形。
那是5月27日的深夜,深邃的夜空,星星眨着眼。他和张万、陈某幽灵般潜入金昌市区某家属楼前,那里停着4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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